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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看看樓夫人的臉色,她突發奇想,試探道:“太太其實不想殺我了,是不是?先前老爺太太那麼著急殺我,無非是怕我守不住,做出讓樓家蒙羞的事情來。如今事情已經做出來了,您殺我也來不及啦!”
“確實來不及了,但至少還可以遮醜!”樓夫人陰沉沉地道。
鄭嫻兒深表贊同:“那倒也是,就只不知道五公子會不會難過。我們也算是好了一場,我死之後他總該為我掉兩滴眼淚才說得過去吧?”
樓夫人瞪著眼睛看了她好一會子,最後竟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你糊塗,闕兒竟也跟著糊塗了!你們兩個……唉,造孽啊!”
鄭嫻兒笑了:“我實在看不出有什麼‘造孽’的。樓家娶我進門,不就是為了名正言順地給三爺過繼個兒子嘛,如今兒子已經有了,我這個‘三少奶奶’最大的使命已經完成了。餘下的日子,我只需要好好地住在落桐居當一個擺設就行了,您管我這個‘擺設’怎麼過日子呢?”
樓夫人抬頭向廊下看了一眼。
鄭嫻兒見狀便又繼續笑道:“至於五公子,您更用不著操心,他一直很清楚他自己想要什麼!我知道他的抱負不在桑榆縣,我也從來不敢妄想捆住他一輩子——您到底在擔心什麼呢?說句不客氣的話,哪個世家大族裡沒有幾件見不得人的事?太太莫非真的相信五公子會因為我這點事損了陰德、誤了前程?”
樓夫人盯著滴水簷下的銀鈴看了好一會兒,終於嘆道:“娶你進門,是我和老爺作過的罪愚蠢的一個決定。”
樓闕不知何時已走了回來,站在門口笑道:“不,這恰恰是二老作過的最明智的一個決定。”
樓夫人皺了皺眉,向鄭嫻兒道:“你出去吧。”
“太太真的不打算活埋我了?”鄭嫻兒有些驚異,連劫後餘生的喜悅都被沖淡了。
樓夫人不肯答她的話,樓闕便向她淡然一笑,指了指長廊下的一叢墨菊:“到那裡去等我一會兒,我還有話跟你說。”
鄭嫻兒有些不情願,樓闕卻徑自放下門口的竹簾,擋住了她的視線。
廊下遠一些的地方還有小丫鬟站著,鄭嫻兒不願落個“聽牆腳”的名聲,只得依言走到園子裡,百無聊賴地看著各色的菊花。
今日的事,鬧得她有些措手不及,更有些莫名其妙。
原以為那件事被揭穿之後就只有死路一條的,如今看來竟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可是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如今這樣,她又實在想不明白。
她只知道,樓闕似乎有點兒故意戲弄她的意思。
想到這一層,鄭嫻兒的心裡便生出了幾分怒氣,原先的那一團亂麻反倒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樓闕開門走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鄭嫻兒坐在花池上,咬牙切齒地糟蹋花草的場景。
“這是母親最愛的‘如意金鉤’,你給糟蹋成這個樣子,小心母親生你的氣!”樓闕含笑走過來,當著小丫鬟的面坦坦蕩蕩地向鄭嫻兒伸出了手。
鄭嫻兒忙起身躲過,冷聲道:“五公子有話就說吧,我還趕著回去呢!”
“邊走邊說。”樓闕唇角帶笑,看上去心情十分愉快。
可是鄭嫻兒的心情十分不好。
她加快了腳步,故意挑平時挺多人走的那條甬道走過去,不肯與樓闕並行。
誰知樓闕今日竟像是完全不打算避人似的,明明看見不遠處有兩個小廝走了過去,他仍是不由分說地抓住了鄭嫻兒的手。
“你就這麼希望我死?”鄭嫻兒咬牙。
樓闕輕笑:“咱們兩個是同犯,你死了我自然也陪著你死,你怕什麼?”
鄭嫻兒腳下站定了,擰緊了眉頭狐疑地看著他。
還算樓闕沒有放肆到底,只在她手上攥了一下就立刻鬆開了。
只是,他嘴裡說出來的話,卻讓鄭嫻兒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說:“嫻兒,你先前何等輕浮放誕,如今怎麼也變得畏首畏尾起來?”
鄭嫻兒在心裡反覆念著“輕浮放誕”這四個字,久久無語。
二人一前一後沿著甬道直走進大花園,視線範圍內終於不再有丫鬟婆子們的身影了。
鄭嫻兒緊繃著的精神終於得以鬆了幾分,這才開始認真地思忖樓闕剛剛提出的問題。
她變了嗎?
似乎……並沒有吧?她一向“輕浮放誕”是不假,可是性命攸關的事,豈敢含糊?
她又不是活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