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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定諸事不宜,原本他就不愛讀書,非被他爹攆來昭文館,好不容易盤踞了數月的最後排寶座,又被皇太女殿下強勢奪走,眼下自己又淪為了解救眾同窗的炮灰。
孟光遠聽見周圍明顯鬆了一口氣,他卻是大氣不敢出,頂著白行簡的注視,他決定放棄掙扎:“回夫子,學生駑鈍,答不出來……”
白行簡併不以為意:“那你覺得誰可替你作答?”
孟光遠面上一呆,猶豫著環視一圈,卻發現目光所及之處,那些同自己有著真摯友誼的小夥伴們紛紛扭頭,他的內心崩潰了。然而就在這時,遠處有一雙目光,如明珠,如燈塔……
“持盈殿下可替學生作答!”孟光遠死死抓住救命稻草。
然而被他抓住的救命稻草正在神遊天外,驀然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持盈一愣神,不知發生何事。孟光遠重複了一遍夫子的問題,求救的可憐目光投了過來。
持盈看了白行簡一眼,發現那人果然自始至終就沒正眼看過自己,大概是當她不存在。她對他宿敵般的對抗,想必他早已察覺,她被禁足的事,定然也是他從中作梗。如今學館裡藉機給她挖坑?她偏不讓他如意!
“編年體、紀傳體、紀事本末體、國別體、通史、斷代史。”張口作答,一氣呵成,全拜她那三歲時就逼迫她早日習得滿腹經綸、造就一枚學術型儲君的父君所賜。
同窗們早習以為常,從小這位皇太女就是京城家長們普遍引用的“別人家小孩”,是他們幼年的最大敵人,只不過長大後他們才想到反問爹孃怎麼不是別人家的家長。將持盈一手打造成這般兇殘的,正是她父君,當朝陛下的鳳君,據稱是學問無雙的世家公子。有其父必有其女。
當然,也就學問好,德行上嘛,民間稱“禍星降世”,看看蘭臺史館秉筆直書所遭受的攻擊就大家都懂的。
持盈的應答自然不會有錯,但白行簡也不會誇她,甚至連隻言片語的評價也無。帶過此節,白行簡正式授課。
作為學霸,這種被赤/裸裸無視的感覺,竟連學渣孟公子都不如……
持盈做了個深呼吸,君子報仇,一個時辰後不晚。
授課完畢,白行簡離了昭文館,坐上代步的轎子,打道回蘭臺。
蘭臺令的坐轎,如同他的人一樣,見者走避,眾人避之唯恐不及。據說曾經有人未給白行簡的轎子讓路,當歲年底考核便被降了級,此人不服,大力抨擊吏部行政藏汙納垢,強烈要求各衙署透明辦公。
結果如他所願,吏部公示考核資訊,將此人自十八歲至三十八歲的所有黑歷史張榜公示,何年何月何日盜取鄰村一頭牛,何年何月何日與村中寡婦珠胎暗結。此人羞憤難當,險些血濺當場,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劣跡竟能被挖掘出來。後來有個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吏部張侍郎心生同情,告訴他,冤有頭債有主,擅長挖掘別人黑歷史的衙門,出門左拐有蘭臺。
無人質疑蘭臺對歷史真相的挖掘能力,然而誰沒有那麼幾段黑歷史,尤其是身居高位的大人們,混官場誰敢說自己一清二白?所以越是位高權重,越是忌憚蘭臺,保不齊哪天蘭臺令心血來潮給你寫個紀傳,從前種種黑歷史被刨根究底,滿滿都是蘭臺令對你的愛。
所以,誰也不願蘭臺令忽然對自己感興趣,就儘量不要在他跟前刷存在感。蘭臺令坐轎所過之處,方圓幾十丈荒無人煙,臨時逃竄的不可盡數。
白行簡樂得清靜,對這幫烏合之眾他才沒有興趣。少些無聊的官場交際,倒能節省不少時間。教育昭文館的紈絝子弟自然也非他所願,但陛下旨意,即便耗費時間精力與體力,他也得面不改色去應付這幫紈絝少年。
他名聲在外,少年們對他多有忌憚,但總試圖挑戰他權威的那位除外。
白行簡倚靠著轎內憑几,放鬆了身體,昭文館授課太久,膝蓋有些發酸。想要趁機小憩,片刻也難。
蘭臺令回衙,蘭臺正門洞開,全署恭迎。少令史、書令史、校書郎各整衣冠,班列衙署內。轎子落地,白行簡拄杖走出。
“太史回衙!”喊聲震天,既是迎接,也是對全署的告誡,表示若有偷懶打瞌睡的,現在可以終結了。
蘭臺之外,一巷之隔,便是烏臺,即御史臺。兩臺對峙,可謂勢同水火。蘭臺因蘭花得名,烏臺因烏鴉得名。一個靠筆桿子黑人,一個靠嘴巴黑人,卻互相瞧不上。
好在蘭臺正門對著的是烏臺後門,這才避免了日日相對,相看兩相厭。也幸好烏臺牆內柏樹較多,隔音效果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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