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第3/4 頁)
太史品味墮落了。
白行簡直接回了房間,脫下外衣,拋上椅背,手杖往床邊一靠,人便坐進了椅子裡,閉上眼睛,徹底鬆懈。
累了一晚,終於送走闖禍精,原該鬆弛下來,但精神卻被一股無形之力吸住,叫他不得輕鬆。靜夜,鼻尖有某種氣息繚繞,不是袖上殘餘蘭花香。他霍然睜眼,眼前並沒有小禍害。
他感覺自己有點疑神疑鬼,草木皆兵。強撐著疲倦身體起身,摸到桌邊點燃了蠟燭,端了燭臺到床邊,果然見床下露出一截布料。他俯身一把撈起,這個神秘物件在掌中攤開,燭火將他漠然的臉上浮起的尷尬之色照得透亮。
那是一件少女款的藕粉色肚兜,在夜裡散發著小禍害精身上獨有的氣息。
肚兜掉到人家家裡都不知道嗎?
白行簡惱怒之極,不知道要拿皇太女殿下的名貴肚兜怎麼辦。
☆、第37章 浣衣蘭臺令
夜闌人靜,星河清淺。宅院只聞蟲鳴,聲聲更迭,此起彼伏。
井邊有人影晃過,靜謐的夜裡發出水盆磕碰井沿的微響,以及井軲轆汲水的聲響。
暗影挽了袖口,俯身井畔,倒井水入盆中,隨即與盆裡漂浮的一塊布料坦誠相對。布料在水面漸漸伸展出原有形狀,在半明半昧的夜裡,在清涼澄澈的水上,綻放成自身可愛的模樣,尤其當中一條小胖龍昂首卷尾,彷彿在水中嬉戲。
暗影半晌沒下去手,誰能想到堂堂蘭臺令竟要趁著夜色空庭無人親自清洗儲君的肚兜?
史官竟為儲君浣衣,若載史冊,可謂千古笑柄。
無聲嘆口氣,白行簡認命地抓過一把皂角,撒入盆中,清洗起來。絲綿肚兜,入手滑膩柔軟,如同一尾小魚,輕而易舉能從手裡逃脫。
洗涮數遍,晾在院中一角,怕被風吹走,特意用肚兜帶子在繩索上繫牢。
忙完這些,白行簡拄杖回屋,在井邊耽擱太久,膝蓋又泛起酸來,不得不施一回針。取針敷藥時,他恍然回神,掀開兩隻袖口,小臂上竟未起紅疹。所謂以毒攻毒,這些時日被迫碰觸,竟碰出對某人免疫的體質來,觸控了貼身肚兜也不見過敏。
不知是福是禍。
丹青素來起得比白行簡早,以便備好梳洗之物,但這日清早起床時,驚覺自己起晚了,惶恐地發現太史已梳洗完畢,隨身帶的東西也已收拾妥當。白行簡坐在桌邊喝茶,桌上擱著一隻灰色昭文袋,裡面不知裝了什麼,竟鼓了起來。
昭文袋是昭文館分發給教習夫子與學子們的書袋,白行簡平日並不用,丹青這是頭一回見他用。
“太史今日要去昭文館銷假?”
“嗯,我先去昭文館授課,隨後去蘭臺。”白行簡放下茶杯,拿起手杖,起身。
丹青連忙上前一步,伸手去幫他拿桌上的昭文袋,白行簡卻先他一步,自己提了昭文袋,沒讓他代勞。主僕二人相處已久,自有相處模式,但白行簡今日屢屢不走尋常模式,丹青措手不及也只能配合,反正太史的心思他從來也猜不透。
丹青僱了馬車,送白行簡去昭文館,丹青獨自去蘭臺,幫白行簡處理庶務。
昭文館學子聽說白夫子銷假復課,無不唉聲嘆氣,怨氣沖天,垂死掙扎,生無可戀。今日課堂註定了無生機,因為昭文館總瓢把子——儲君殿下缺席翹課了。
白行簡一進學殿,便發覺氣氛不同往日,距離他最近的坐席空蕩蕩。
***
持盈是個憂愁不過夜的少女,哭了一晚後,第二天照樣活蹦亂跳,背上昭文袋就準備去學堂,卻在東宮被攔下。被禁止出東宮的時候,持盈才知道鳳君替她跟昭文館請了長假。
以前總督促寶寶好好上學不許逃課的鳳君破天荒要隔離寶寶與昭文館,尤其在得知白行簡銷了假,恢復昭文館課程時。同時鳳君以光一般的速度從翰林院召來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學士,就在東宮為儲君授課。
持盈稀裡糊塗被引至東宮闢出來的冷清園子裡,拜見翰林院大學士兼自己的新夫子。
新夫子年逾五十,不苟言笑,溝壑一般的法令紋可以夾死任何帶翅膀的小昆蟲,持盈差點當場嚇哭。
自從入昭文館以來,耗走的夫子雖如走馬燈,但無論是氣跑的還是逃跑的,不是慈眉善目也是和藹可親,即便如白行簡那樣嚴肅可怕的,好歹也是玉山風姿,不聽課也能養眼。同屬整日浸泡故紙堆,翰林院大學士的個人風格與蘭臺史館首席史官相比,陳腐之氣沖天蔽日。
沒有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