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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夢裡,一隻湯圓從碗裡蹦出來,化作一隻膨大的湯圓妖,將他壓到地上翻不了身。她的夢裡,一方枕頭精,想要從她腦袋下逃離,她將其牢牢壓住,不使其得逞。為了做標記,她一口咬上枕頭精,以昭告身份。
白行簡醒了,在非常糟糕的觸感下。
晨光透窗,萬物一覽無餘。他睜開眼,模模糊糊一團蜷縮在他腿邊,腦袋壓在他腿上,而他手底下藏著的柔弱無骨軟軟一團,挪開手一看,竟是一隻精緻玲瓏的小腳丫,尺寸不及他手的大小,剛好覆手可握。
枕著他腿還咬他便罷了,腳丫是怎麼跑到他手底下去的?額頭青筋跳動,大清早有些暈眩。一定是她睡覺不老實,自己伸過來的!
他撐著坐起,避開她的腳丫,俯過身一手抬起她腦袋,一手從她嘴裡拽出衣料。她咬了一嘴,被沾染的藥味苦得眉頭糾結都不肯松下牙口,他只得一點點往外扯。將她徹底分離,擱回床上,他旋即起身。
還沒離開幾步,床上的持盈陡然驚醒。枕頭精逃了!她一咕嚕爬起來,抬頭左右四顧,眼神迷茫。
白行簡回身看她:“繼續睡。”
持盈趴了回去,閉上眼,很快又睡了。
白行簡鬆口氣,出了房門,到井邊汲水。早起的丹青詫異太史起得比平日早,他慣例要進房間收拾,卻被白行簡叫住。
“菜地裡澆水了麼?”
“……沒有。”
於是丹青史無前例地大清早給菜地澆水,累得滿頭大汗。雖然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但太史的吩咐一定有其道理。
半個時辰後孟公子起床,見白行簡已經在院子裡,他嚇了一跳,在夫子家留宿竟起得比夫子晚,太令人羞愧,趕緊加入丹青的澆水大軍。
又小半個時辰後,持盈揉著眼從白行簡房中走出:“都不叫醒人家,你們是不是把櫻桃畢羅偷偷吃光了?”
澆水二人組回頭,驚掉了手中水瓢。
持盈看見了院裡的白行簡,頓時勾起朦朧記憶:“夫子幹嘛叫人家繼續睡,自己悄悄起床?”
澆水二人組撿起來的水瓢又掉了。
白行簡不搭理她,吩咐丹青:“做飯去。”
丹青趕緊跑了。
孟公子心如死灰,重新審視夫子,嚴肅持重的夫子竟然同皇太女共宿一房,這個世界不能好了,他的三觀受到了嚴重衝擊,岌岌可危。
白行簡轉眼對上孟公子,這駑鈍公子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太對,念及他對持盈的追隨態度,莫不是想多了?如今的少年,書不好好念,亂七八糟的事情倒想一堆,叫他生氣。
“孟公子,午時之前,帶殿下回宮。”恨不得現在就下逐客令。
“是,夫子。”小孟悲涼地想,夫子為持盈把時辰都考慮周到了,他只能垂頭喪氣去收拾東西,雖然似乎也沒什麼可收拾,大概需要收拾一下心情。
持盈腰上彆著把摺扇,披散著一頭青絲,坐到井沿,被晨風一吹,髮絲隨絹衣飛揚,她眼睛又漸漸閉上,搖晃著身子打瞌睡。白行簡拔了根蘿蔔,到井邊,手杖磕了井沿幾下,持盈緩緩睜眼,惺忪地看了看他,又要閉上。
“起來站著!井欄不許坐!”他聲音嚴厲。
持盈閉著眼站起身,依舊搖搖晃晃。
“睜眼,圍著院子走三圈!”他繼續下令。
持盈木偶一般,腳步輕飄飄,在院子裡邊打哈欠邊邁步。
睡沒睡相,起床也沒起床的樣子!白行簡盯了盯,見她終於肯睜一會兒眼,瞌睡餘韻在晨光裡漸漸散去,他才躬身在井邊清洗蘿蔔。
持盈繞了三圈,腹中有了飢餓,對菜地裡生出些圖謀。她向井邊偷瞄,見白行簡正盯著她,只好放棄。踱步回井水邊,井欄上擱著一隻菜盆,盆裡盛著井水,井水裡泡著一隻洗淨的大白蘿蔔。
持盈試著看了看白行簡:“這是夫子洗來吃的麼?”
“我不吃生的。”
持盈舔了舔嘴:“那給我吃了吧?”
“隨便。”
話音方落,持盈撈起蘿蔔便啃,皮也不吐,急忙果腹之餘抽了個空隙讚揚:“夫子種的蘿蔔,好甜!”
白行簡抽回她腰間的扇子:“以後不許亂拿東西。”
持盈有蘿蔔啃,便不計較了。好不容易看中這宅子裡的一個小物件,還被沒收,真是小氣。不過說來,這宅子裡隱約有隻枕頭精不錯,可惜被它逃了,令她深感遺憾。
枕頭精不僅枕著舒服,還會給她按摩,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