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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驟然間痛失腹中胎兒。
她雖無心故意隱瞞了不說,然則為了不觸黴頭; 便把這件事瞞了又瞞。不為旁的; 只因著那邊兒剛失了孩子,她這兒就傳出了喜訊; 不是往人心眼子上戳針嗎?
本來依著她的主意; 也是最近要尋了合適的時機; 把這事兒給講出來的。哪曾想今日裡會被叫出來給客人唱曲兒; 竟還被客人看上,並向二爺索要。
而二爺那裡卻又是個絕情的,收進房裡的人; 竟也願意將她送給那客人。若是現下再不說出來; 可要怎麼辦才是。當下也管不得許多,合適不合適也都得說了。
薛二郎聽得一怔,然而半點兒喜悅也無,心裡頭立時想起那個被他一手扼殺了的小生命。看了兩眼玉鳳; 問道:“幾個月了?”
玉鳳心頭一喜,忙道:“約莫將近三個月了。”
薛二郎眉頭一皺,頓覺這女人心思深沉。都三個月了; 懷上的時候靈孃的孩子還在,卻也不知這女人為的甚隱瞞了自家的身孕。最後靈孃的孩子沒了,可她的孩子還好端端的。
薛二郎立時疑心上頭,眼神閃爍地望著玉鳳的肚子,心道,這玉鳳肚裡的孩子,莫非是個命硬的煞星轉世不成?眼角一挑,登時不高興了,莫不是這孩子命硬,把靈孃的孩子給克沒了吧?
玉鳳哪裡會知道,這孩子好端端的沒出意外,竟成了薛二郎不悅不喜的理由。心裡頭還只殷殷希望,自己有孕的這件事,可以讓薛二郎變了主意,並能從此寵愛自己。
眼見著瞧中的美人兒馬上就要成了鏡中花,周陽致慌忙忙道:“我是不在意這個的,薛兄既然應了我,可不能食言。這女人肚子裡的孩子,等著出生後我叫人送還給薛家,若是薛兄不在意,便是叫我養了也行。”
薛二郎本就因著玉鳳的有孕,想起了那不幸夭折的孩兒,心裡頭正暗自不快,又想著自己聽了心裡還要不悅,靈娘那裡聽了哪能不傷心?
瞥了眼周陽致,心想,既然這廝一心想要這玉鳳,那真真是再好不過了。於是笑道:“既是周兄這般說,那今夜便叫她跟著周兄去吧!”
玉鳳被唬得身子亂顫,再沒想到,二爺待她竟是半點兒情分也無。然而她不是鶯兒那性子,曉得再哭求也是無用。便含淚站起身來,由著福安領著她退出了暖閣。
一出暖閣,玉鳳便拋開福安,腳步極快地往五福堂奔去。
她懷著薛家的孩子,怎能將她贈與他人。她若是跟著那人離了薛府,這孩子以後可要怎麼辦?若是女兒便還罷了,若是個男兒,以後可要跟著哪個的姓過活?
然而蘇氏並沒有開門叫她進去。
玉鳳急得著急上火,拔了一根金簪子塞給那婆子,又苦苦央求,求她看在孩子的份兒上,再去和太太通報一次。
婆子瞧她哭得可憐,又想著這女人肚子裡的畢竟是薛家的血脈,於是接了簪子,點著頭應了。
蘇氏正坐在妝臺前,身後立著春月,拿著把玉梳,一下一下給她打理烏黑秀美的長髮。
聽得婆子又來通報,蘇氏不悅道:“勾欄出來的鬼東西,也配和我說話?你是腦子糊塗了,怎的又來通報?”
那婆子忙道:“那玉鳳姑娘說她身懷有孕,婆子想著方才沒同太太講,這才又來通報一次。”
蘇氏倒是略略一怔,然而很快的,便冷笑道:“勾欄裡頭出來的爛東西,便是生出來孩子,也是不乾淨的。若是叫她生了男孩兒出來,成了薛府的長孫,豈非笑話?告訴她,既是二郎不要她了,便速速收拾了東西,哪裡來便趕緊哪裡去。莫要來擾了我的清淨。”
婆子把這話轉述給玉鳳,彷彿五雷轟頂,玉鳳呆呆的,一瞬間竟不知身在何處,今夕為何夕。
身後不遠處,福安憐憫而又無奈地看著朱門前那抹纖細的身影,見得婆子進得門去,硃紅大門慢慢關閉,福安走上前,軟聲道:“玉鳳姑娘,二爺說了,屋裡頭的東西全都歸你,瞧著時間緊迫,姑娘還是跟著我快些回去,把東西給收攏起來,也好上路不是?”
涼風捲來,玉鳳伸手摸了一把臉上冰涼的淚水,轉過身咬著牙,並不應福安的話。
長長的青石板彷彿沒有盡頭,烏黑的夜色裡,瀰漫著一股說不清楚的悽絕。玉鳳疾步走在路上,瞧著隔了幾步遠便垂著的紅燈籠,一時間淚流滿面。
福安眼見著玉鳳往東院兒走去,想要去攔,可玉鳳彷彿瘋了一般,福安一個男僕役,也不敢在後宅子裡的女人身上動手腳,於是門被敲響,玉鳳被領著去了顧揚靈的裡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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