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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座時,邴佔元輕聲嘀咕道:“這龐家的小子著實可惡,生得油頭粉面不說,還在趙兄面前賣弄風流。當真氣煞人也。”王彥昌與項猛盡皆附和之。
小石頭一怔,坐於凳上,淡笑道:“那位龐公子詩做得甚好,我多有不及。何堪邴兄謬譽?”
邴佔元道:“哎……趙兄論武,百萬軍中輕取敵首;說到文,操翰成章,字字珠璣,大周有誰不知?那滿腹草包者安能與趙兄比?”
被他誇譽如是,小石頭暗自汗顏,遂也無語。心道,此種事多說無益。說不好,反被人疑作假虛偽。
“哼!”小敏不服地道:“百萬軍中輕取敵首?吹甚法螺?說文,我不知道,但要在我面前說武,先試過我的蔽日刀再說。”
小石頭愕然,尋思,她是不是認出自己了,否則,為何總與自己過不去?像如此驕橫蠻縱又不可理喻的女子,他實在有處之頭疼之感。何況,他心下又一個勁地擔心那戌時。
若非,念及此趟梳攏大會,全汴梁的貴公子和文人,來了十之八九,他早硬闖而來,搶了勝施便走。琢磨著,截教即將重現世間,自己也將暫代司馬家掌控天下,倘若今兒硬搶勝施,縱然沒有猥褻之心,但在文人的口誅筆伐下,怕是要醜聲遠播,臭不可當,從此汙名狼籍,四方唾棄。
愛惜羽毛之下,他才不得不強忍不適,與人虛應其事,只盼拍價早些開始。俟時,自己拋個天價出來,一舉震倒多人,隨後,堂而皇之帶勝施離開尋歡閣,為她安身置業,也好讓她快快樂樂地生活下去。不用再為了生計,而拋頭露面的出賣肉身。以上這些,便是他私下為勝施的將來所做的綢繆,只是世事難料,天下間難有遂人所願之運。
聽見小敏口氣恁大,項猛反唇相稽道:“小姑娘有些片長末技,便這麼喜歡蠡酌管窺,說些狼煙大話。教我等笑死了。”聞著滑稽,邴佔元與王彥昌均忍俊不禁。
小敏霍然起身,指著項猛,道:“片長末技?哼,片長末技,便讓你折了胳膊,若再強些,你還有命在麼?”
項猛氣得臉作紫膛,一時愕然以對。
王彥昌笑道:“小敏姑娘的刀法姿勢美妙,靈巧多變;行雲流水處倏如掣電星芒,我等三人均是佩服至極。”此時,小敏樂得開懷,眼睛眉毛都笑得湊一起。可惜,王彥昌話鋒一轉,道:“不過,依姑娘的繁巧刀法,倘與一位刀法大家相比,你這以快捷絕倫而取勝的刀法,無疑落了下乘,顯得浮而不實。”
“胡說!”小敏大聲斥責。引得在旁眾人以目望來。她急切間,聲調尖利,早忘了壓低嗓音。這間大廳裡皆是留香的風流人物,一聞便知,原來那青袍矮個的書生,竟是一雌兒。再看她修眉鳳目,面如粉玉,倘做女裝,勢又一美女。有人曲意歪想,王彥昌與邴佔元莫非想玩雙星伴月,故在勝姑娘的梳攏會上尚攜一女來此。
不提眾人邪思,這會廳內人紛紛雜雜地大半落座停當。
與此同時,磬、蕭、箏、笛輕輕奏起散序,玲玲落落的音調,雖然稀寥,但用擊、擫、彈、吹各種技巧,卻讓樂曲邐迤而綿長。
見小敏兀自氣嘟嘟地佇著,劉茵勸道:“小敏,別和他們鬧了。看,勝姑娘出來了。”
小敏轉眸望去,果然,勝施改裝易服已妥,緩緩走上平臺,且古怪的是衣裳的由胸及袖處綴以無數羽裝花邊及裝飾。當即一氣坐下。只是粉面含煞,修眉倒豎,顯然氣惱難當。如有人此刻上前滋事,勢必火山頃爆,炸得體無完膚。有鑑於此,王彥昌數人也非不識時務之輩,旋下閉口不語,再不做半點尋釁。
其時,諸人端酒輕抿,耳中聽著林籟泉韻似的流水琮琮,再見勝施一襲玄色舞裳,如鳥驚起,飛臨平臺。剎那的驚豔,頓教人遐思無限。又見她上臺後,並未立時起舞,逕是素手拈衣,輕揚如翔,蛾首低垂,裾曳足抬,幾如牝鷹欲離巢飛空,保留一種宿雲未飛,停枝半收翅的不舞狀態。
跟著,又有四名舞伎著一身獸皮豹裝走上臺來,圍著勝施飄然起舞,或旋身,或裹腿,轉旋縱送裡,仿如四隻矯健的牡豹,盯著那頭優雅高傲的牝鷹。
便在這時,勝施輕輕的旋舞開來,風袖低昂,雲裳高旋。接著,樂曲散音漸密,清聲轉濁,移羽換宮之下,原本柔水似的雲起雪飛,始如黃鐘大呂般的莊嚴正大而高妙和諧。正聲雅音裡,銅琶鐵板,楚管蠻弦,八音迭奏。
勝施原就姿容秀麗,身段優美,著此霓裳,舞起來如風迴旋,如雲漫卷,予人唯愁捉不住,飛去逐驚鴻的朦朧美感。不知不覺便把眾人帶入難以言說的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