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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錦驍漸漸忘記喝豆漿; 只認真聽他說話。他說這些事時的眉目特別溫和,毫無往日冷肅。
“每次我都會把小船靠近曲家的大船,興許是因為主家在,船上還有個大小姐,船上的管事趕人時還算溫和,有時見我可憐,會扔些賞銀下來讓我離開。我大哥罵我沒出息,只會討好人,這樣將來如何出人頭地?我想,出息是什麼?能給我爹換艘船?能給我娘裁身新衣?還是能給我妹妹買支珠花?我沒理他,看到曲家的船時依舊靠近,後來還在船上放了我娘打的魚肉丸子煮好帶去販售,清水白湯,灑點蔥花,加點胡椒和醋,很好吃。”
攤上吃早點的客人都趕著開工,沒人像祁望和霍錦驍這樣,光顧著說話。祁望很久沒想起過去,更沒同人提起過舊事,霍錦驍是個合格的聽眾,讓他很想好好說完這個故事。
“船上果然有人來買,整鍋買走,給了我兩顆金瓜子。我很高興,第二天又去了,這天船上卻沒人來買,只有個小丫頭從船舷上探出身,給我扔下個籃子,說請我吃她包的飯糰。我有些難過沒能討到錢,不過她生得很漂亮,我又有些高興。”
“是曲夫人吧?”霍錦驍小聲問道。
祁望點點頭,回頭喚:“老闆,豆漿再打一碗。”
說著說著,他把豆漿都喝完了。
“大哥嘲笑我,說大戶人家拿我們當狗,高興了賞兩口肉而已,說我沒骨氣。我還是沒理他。後來有一天,我和往常一樣靠近曲家的船,正好遇上夢枝在船舷玩耍,下人沒看牢,她從船上跌到海里。夢枝雖小,水性不錯,本來沒什麼,可誰知那天一向風平浪靜的水域竟然有鮫鯊出現。”
祁望想起那天,曲夢枝小小的身體在水裡撲騰,像浮在水面上的飯糰,彷彿很快就會被身後的鮫鯊一口吞噬,他卻嚇得動彈不得。
“船上有人在喊,誰能救回小姐,誰就是曲家的恩人,必有重賞。我大哥聽到這話,就一頭扎進海里,抱起夢枝就往我船上放。”
鮫沙就在他們身後,祁望看到海面被血染紅,曲夢枝哭喊著爬上他的船,他大哥叫他快點將船駛離。他的船又小又破,要是被鮫鯊撞上,不散也翻,他只能奮力將船劃開。
霍錦驍見識過鮫鯊的可怕,如今想來仍心有餘悸。
“曲家的水手趕跑鮫鯊,我和夢枝安全了,大哥卻被咬至重傷,撈上來的時候血肉模糊。曲家派了大夫過來,可當晚大哥還是去了,一句話沒留。”祁望將包著飯糰的油紙揉皺扔在桌上,目光平靜,“曲丞將我父母和我一塊召到船上,說我和我大哥救了他女兒,現在我大哥死了,這賞就給我一個人,問我想要什麼。”
“那你要了什麼?”霍錦驍心有些沉,沒有祁望這般雲淡風輕。
“我和曲丞說,我要出人頭地。”祁望笑了,“曲丞答應了我,將我收作義子,說我資質不錯,為我尋訪名師,將我送去習武,要我出師之後保護夢枝。”
“你答應了?”她問他。
“我當然答應,夢枝那麼可愛,就算不習武,我也願意保護她。”祁望似乎想起當年的曲夢枝,孩子般眨了眨眼,又道,“一去數年,每年我只能回來三天,見父母,見曲丞,見夢枝。她越長越美,每回見我都給我做飯糰,說等我回來帶她出海。”
霍錦驍悄悄嘆口氣,繼續聽他說話。
“在曲家最後一次見她,是她的十五歲生辰,我偷偷回來的。那時候三爺已經向曲家宣戰,局勢很差。曲丞就夢枝一個女兒,不願她受苦,便密召我與她,當著夢枝的面問我可願娶她。”
他還記得那夜曲夢枝羞紅的臉,比天邊的雲霞還美。
“我當然願意。曲丞又要我指天發誓,以性命護她。”祁望伸出三指朝天,說著當時發過的誓,“我祁望願傾畢生之力,守她百歲,陪她終老,同生共死。”
霍錦驍手裡的飯糰還剩下一大半,已擱到桌上再也不動。
這個故事她已提早知曉結局,此時聽來,越是情竟纏綿,就越叫人難過。
“夢枝生辰過後,我又回了師門,想著早日出師好回去,可不料三爺的戰船勢如破竹,很快就攻下曲家。我得到訊息趕回曲家時,整個島早已化作人間地獄。曲家盡屠,我的父母妹妹住在島上也無倖免,我學會一身武藝仍舊救不回一個人!”祁望淡道。
“祁爺,別說了……”霍錦驍不願他再回憶。
祁望只漠然看她一眼,仍繼續道:“我輾轉得知夢枝被三爺擄回漆琉島,便想方設法潛入漆琉找她,誰知她又被三爺轉送給了梁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