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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想和她說話。”祁望答非所問。
每次看到曲夢枝,他就要想起過去,她也會提,明裡暗裡地提,他心裡是厭煩的。如今她走了,他才看明白,她三番四次提及兩人最痛苦的往事,是怕他忘記過去,本來這世間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守著這段痛苦,如果他忘了,她就剩下一個人。現在她走了,報應到他頭上,他就像從前的曲夢枝,一個人死守舊事,像孤伶伶站在黑夜裡的迷途之人,沒有方向,只能前行,孤獨至極。
“現在我倒很想與她說話,不管說什麼都好,不過她不會回應我了。”祁望看著碑上的名字,想曲夢枝的模樣,才幾天而已,她的容顏似乎就有些模糊。
他真不是東西,忘得這麼快。
從前的孤獨是假的,因為不論如何,他都知道這世上還有個曲夢枝,從今往後,孤獨成真。
霍錦驍不知自己能勸什麼,每段傷痛不曾親歷,便難以共鳴,所有消逝的時光,後來者都無法插/足,否則曲夢枝就不會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幸好,祁望沒打算聽她勸慰,又拿筆醮漆,描第三遍。
“你怎麼找來的?來這兒做什麼?我沒事。”一邊描,一邊說。
“去棺材鋪打聽到的,你打算幾時回來?”她問道。
眼見他那袖袍要蹭到漆裡,她沒忍住,伸手將他的衣袖往手腕上擼,就近望去,他手上斑斑爻爻,有紅漆,有小傷口,指甲上還隱約有開裂的血痕,像是赤手刨土,又像是被刻刀磨的,每一寸都是苦。
這手,該好好上些藥了。
她心裡嘆道。
直到第三遍漆描完,他才把筆扔下,半靠著碑側直起身:“頭七過了就回。”
今天是第五天,還有兩天。
“你吃東西了嗎?我給你帶點過來。”她算算時間,看著這荒山野嶺問他。
“不用。”他拍拍旁邊的位置,“坐著和我說話,一起陪陪她。”
他想聽些人聲,就這樣。
霍錦驍坐過去,他揀著些有趣的事,一樁樁一件件地說給她聽,有時是兒時家裡的趣事,有時是曲夢枝的事,也有海上的見聞,這些話加起來,比他這兩年和她說的都多。
她只是默默地聽,天色發暗的時候,祁望就催她下山。
夜裡風涼,蚊蟲又多,他不用她繼續呆在這裡。
霍錦驍惦記著東辭,沒有同他客氣,只說明日再來,就下了七星山。
第二天一早,她又上山。
如此這般,轉眼就到曲夢枝的頭七。
倒也古怪,頭七這夜,祁望開口留她。
“過了子時,我們一同下山。最後這程,你也送送她,免得她太無聊。”
民間傳言,亡者頭七回魂返家,最後看一眼生前之所,曲夢枝的家早就支離破碎,梁府也不是她的歸宿,要回也不知回哪裡。
霍錦驍聽他說得淒涼,便陪他守著。祁望還是說故事,他這人以前寡言,但說起故事來倒是好聽,一套一套的,真假難分,霍錦驍聽得入迷,也不管山間的夜色鬼影般嚇人。
人在山中,更鼓傳不過來,她也不知時辰幾何,故事雖動聽,可她連日奔波疲倦,架不住打了兩個呵欠,覺得四肢麻涼。蠟燭燒到盡頭,祁望回身去點,她便站起來,在山頭走了兩步活血。
才走出一小段路,她站到山頭背海那一面,忽然瞧見遠處火光沖天。
這山面朝東海,背海之處正是石潭港的城。
居高而望,那火勢格外猛烈,映紅半邊天,絕不是普通火情。她看了兩眼,神色大變。
著火的地方,看著像是梁府。
“祁爺……祁爺,你快過來。”她不敢離步移眼。
祁望過來,看到那火面沉如水:“梁府燒了?”
聲音無波無瀾,像白天放在墓旁的紙馬,有些怵人。
“你也覺得是梁府?”霍錦驍顧不上別的,梁家人被擄,曲夢枝身死,梁府大火,一樁樁事都衝著梁家,事出有異必有妖。
“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她急道。
“有什麼好看的?夢枝死了,梁家和我沒有關係。”祁望站她身後,瞳眸倒映出兩簇火焰,“不過我們是該下山了,子時已過。”
“那咱們下山吧。”霍錦驍點點頭。這地方黑漆漆的,起先她還不覺得,叫這火光一擾,突然有些��恕�
正要轉身,身後的人卻展臂,忽從後將她抱住。
手臂像鎖鏈,緊緊箍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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