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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東辭在她耳邊道了句。
霍錦驍這才放心,走上前蹲到祁望身邊扶他。
溫柔的手伸來,祁望順從地站起,目光卻還落在曲夢枝臉上,良久才看霍錦驍:“連你也認為她死了?”
他想從她嘴裡聽到否定的答案,她是常給人帶來驚喜與意外的人,她要是否定,也許……還有希望。
霍錦驍張了張嘴,說不出話,只能求助地望向東辭。
“回答我!我要聽你說。”祁望卻只認她。
認真的,充滿期待的目光,讓她難受得喘不過氣。
“曲夫人……走了……”明明一句謊言就能安撫他,她卻無法欺騙,霍錦驍覺得自己像劊子手,親手將刀插/進祁望心口。
覆滿堅冰的湖面被踩碎,無底的絕望裸/露出來,祁望反而安靜了,只是眼神荒蕪得像看不到岸的滄海。
他什麼也沒說,扶著床站直,抱起床上的曲夢枝。
“祁爺,你要去哪?”霍錦驍跟在他身後出了診室,往門口走去。
祁望沒理睬她,一步一步,不緊不慢地離開。霍錦驍駐足在醫館門外,隔著風聲喚他,他裹進夜色,再不回頭。
“讓他去吧。”魏東辭不知幾時走到她身後,“給他點時間,他會明白,人死不復,活著的還要繼續。”
霍錦驍轉頭,已是淚眼婆娑,直撲進他懷裡,緊緊圈住他的腰。
東辭一聲輕嘆,抬手撫按她後腦的發,目色似寒穹星夜,無邊寂寥。
祁望之於她,終究也是窮盡一生都難替代的存在。他錯過她四年,祁望的出現,就是對他最可怕的懲罰……失之一步,城池盡毀,幸而老天善待了他,給他留下一線生機。
世事如棋,誰在佈局,誰來伏脈,皆是天意,爭的也就是這一寸半分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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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人都默默退出去,佟叔也離開,宅前的空堂裡只剩下魏東辭和霍錦驍兩個人。
悶在他胸前的腦袋遲遲不肯抬起,她的肩頭微顫,哭泣無聲,東辭並不勸她,隨她哭。
其實她小時候常哭,天大的事也沒有一頓哭不能解決的,要不然她怎麼成為雲谷的小霸王?每次一哭,他就只有乖乖投降的份,嘴上再硬,心也是軟的,上輩子大概他欠了她。後來長大了,她倒不哭了,難過委屈都藏著,藏到滿出來,尋個法子發洩一頓,就又揭過。
兩年多以前,孟村被屠,六叔戰死,她竟然就那樣獨自扛下,一聲沒吭地把仇給報了,那時她也才初涉東海,多少的艱難與危險,都是一步步踏過去的。她說的時候雲淡風輕,反叫他痛得尖銳,只恨當初在蟒島下手沒能更狠些,恨當初沒能認出她……
那時候,她也沒像今夜這般哭過吧?
魏東辭不知道,只是順捋著她的發,耐心地等她平靜。
霍錦驍哭過一場,心裡堵悶的氣散開,雖然仍舊難過,胸口卻舒坦一些。
抬起頭,眼睛鼻子都是紅的,聲音甕甕,只吐出一個字:“我……”
“走吧,給你煮點吃的。要桂花圓子,還是要紅豆湯圓?”東辭拉著她往裡走。
“都不要。”她拒絕他。哪有讓一個病人倒過來照顧她的道理。
想了想,她又說:“你如果想吃,我也可以試試,就是煮出來可能……不好吃。”
東辭失笑,捏著她的手不鬆。
診室的燭火還沒熄,裡面人影晃動,藥童正在收拾凌亂的屋子。路過門口時,霍錦驍恰能從半簾下看到曲夢枝躺過的床,褥子上的血色已乾涸,黯淡晦澀,刺眼至極。
她的心又沉沉落下去。
不過盞茶時間,卻經歷生死,驚心動魄,她來不及去想曲夢枝為何會死,也不敢問祁望今晚到底發生什麼事。
祁望……這一去,他又會上哪兒?
這會想起,她忽然心生不祥。
不該放他一個人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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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鳴五更,鼓過五響,天下漸白。
霍錦驍徹夜無眠,看著黑漆的夜一點點泛出灰白的光,再慢慢轉亮。她躺不住,一骨碌起身,穿衣洗漱迅速完成。東辭的屋還是黑的,她不想吵他,出院隨手抓了個早起的藥童,請他轉告東辭自己先行離去。
出了醫館,屋外的天還灰濛濛的,她也不知道祁望抱著曲夢枝的屍首會去哪裡,便先回了碼頭。碼頭如今只剩下玄鷹號一艘船,沒什麼活,船上的水手都為早起,四仰八叉地睡著。霍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