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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裡扯家常,不願閒養家中,便一直經營著這露天鋪子,不為營生,只為聽客人講些各地異聞,若是聽得高興了,不僅將客人的茶錢全都免了,反倒還送些瓜果點心。因著這些緣故,這無名茶鋪在三港的名氣極大,石潭的人皆敬稱一聲富貴茶肆。
茶肆靠河,一頂草棚,幾張八仙桌與紅漆條凳,旁邊石板上就是盛涼茶的大甕,招牌下掛著涼茶牌,夏日賣涼的,冬日售熱的,名目好幾種,日日不同。
今日掛出來的木牌是紅棗桂圓茶、羅漢果桂花茶、二十四味,甜苦皆有。
霍錦驍晚了半個多時辰,來時就見魏東辭坐在八仙桌旁向旁人傳授養生之道,正說起穴位經絡,看到霍錦驍不見絲毫氣惱,略笑笑便又低頭耐心向人解釋穴位,她便站在一邊跟著人仔細聆聽。
他的聲音清潤,耐心十足,解說一遍有人不明白,他就再說一遍,溫眼柔眉,讓人不由自主親近。說來也怪,她這師兄見的若是什麼大人物,便不會露出這樣的溫柔,端起架子來就叫人覺得清冷,若見的只是今日這些普通百姓,他便像換了個人,溫柔耐心,毫無架子。
好容易講解過一輪,旁人道謝散去,霍錦驍這才上前。
“渴死我了,快幫我叫碗桂花茶。”她一邊掀開兜帽,一邊坐到他對面。
魏東辭搖頭笑道:“不喝茶,今天請你吃楊婆婆的糖水紅薯。”
正說著話,楊婆婆就已將糖水端來。
“涼茶鋪不喝涼茶?”霍錦驍好奇道。
“丫頭,婆婆我的糖水尋常客人可吃不著,只給貴客。”楊婆婆笑著將端到二人面前,又朝東辭道,“小神醫,這就是你等的人?”
霍錦驍見那楊婆婆正是剛剛聽東辭授課的眾人其中之一,看著也就四十好幾,梳著溜光的髮髻,敷著粉打著胭脂,爽利幹練全然不似六旬老人。她道了聲謝接過糖水,也好奇地打量楊婆婆。
“嗯。”魏東辭低低應了聲,才向她解釋,“楊婆婆這的糖水紅薯比涼茶更好,不在茶牌上,不是熟客吃不著。”
“只給有緣人。”楊婆婆加了句。
“謝謝婆婆。”霍錦驍便舀起糖水,才嘗一口便眯了眼,“好吃。”
糖水都是紅薯的香味,暖暖的,在這早春涼夜簡直要命的美味。
魏東辭看她喜歡,自己也高興,便道:“你坐著吃著,我去去就來。”
語畢還不等她開口,就跟陣風似的往外走去。
“喂!”霍錦驍叫他不及,“我才剛坐下你就走?”
“哈。”楊婆婆便端著木托盤坐她對面,“他肯定去巷子口買糖炒栗子,一會就回來。”
“婆婆怎麼知道?”她訝然道。
“糖炒栗子和糖水紅薯是丫頭你喜歡吃的吧?”楊婆婆笑眯眯開口,“他第一次嘗我做的糖水紅薯就說我煮的比他好吃,如果你吃到肯定喜歡。那時我只知道他在等一個人,每天天黑他就到石潭城大街小巷逛,嚐到哪家有那個人愛吃的東西就默默記在心裡,說有朝一日會帶她來吃。”
“……”霍錦驍忽然失語,往日的伶俐都化雲煙。
小時候她貪嘴,喜歡躲到山上烤紅薯吃,可烤的紅薯火氣大,吃多就嗓子疼,魏東辭為了阻止她,便找青嬈姨學了糖水紅薯,她一饞,他就給做。他的手藝確實一般,還不及楊婆婆這碗糖水的一半,卻是她兒時最愛的一道甜點。
有時候她都覺得自己沒用,為什麼就那麼死心眼喜歡一個人,可這世上又有哪個人能將她的喜好清清楚楚記在心裡?想她所想,愛她所愛,從小到大,到如今已是十七年。
“這兩年裡他常來我這,和我說了不少故事,慢慢就成了我這常客,看不出他年紀小小經歷卻多,只不過他從來也沒說過自己在等誰,有過怎樣的故事。前幾天他過來,說是最後一次來看我這老太婆,他打算把手上的事處理完就專心去找那個人,我那時真好奇他等的人……不想峰迴路轉,老太婆的好奇竟然被滿足了。”楊婆婆說著慈愛笑了。
霍錦驍埋頭挖著軟糯的紅薯慢慢品嚐,也不知在想什麼。
魏東辭很快跑回來,手裡果然抱著一袋糖炒栗子,還有兩盒慄糕與鹹口蒜蓉枝。楊婆婆看到他便起身讓出座兒,道了句“慢慢吃著,紅薯管夠”,人便走了。
“還沒吃飯吧?給你墊肚,一會看過煙花我帶你吃好的。”他風風火火坐下,道,“今天的廟會有煙花看,咱們這個位置的視線最佳,比兩岸酒館臨窗雅間還好,若不是因為我,楊婆婆才不會讓人坐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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