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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虧得他們藏身在樹下,從樓上只能看到隱隱綽綽的一片陰影。
“去哪兒了?”三和疑惑地嘀咕了一句,便將頭縮回了窗內。
見她縮了回去,珊娘急了,伸手就在袁長卿的肋下又擰了一把,“你說你能聽到動靜的呢?!現在叫我怎麼辦?!”
袁長卿尷尬一笑。那會兒他不是正好分了神嘛……
他的手指再次在她的唇上按了一下,然後彎腰抱起她,湊到她耳旁小聲道:“相信我,我從來不會只做一種準備。”
而他的第二種準備,便是帶著她翻過春深苑的院牆。將她放在廊下,他才剛要說話,忽然聽到樓梯上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以及三和壓著嗓門叫著“姑娘”的聲音。
珊娘怕她看到袁長卿,忙回手一推他,便急急跑上樓梯,堵著正要下樓的三和道:“我在這裡。”
三和這才鬆了口氣,又好奇問道:“姑娘去樓下做什麼?”
“呃,”珊娘轉了一下眼珠才想到一個藉口,“一時睡不著,隨便轉一轉。”
“光著腳?!”三和指著她那隻踩著樓梯的光腳。
珊娘一窘,“啊,那個嘛,剛才有點熱來著……”
“熱也不能不穿鞋呀!”
萬幸的是,三和怕驚醒了其他幾位姑娘,只輕聲抱怨了一句,便再沒有說什麼了。
等珊娘回到東間時,北窗已經被三和關上了。直到將三和支出去之後,珊娘這才得著機會回到北窗下,悄悄將那窗戶拉開一道縫,往樓下的落梅河中看去。
便只見那河岸邊,掛著盞燈籠的小船依舊泊在原來的地方。燈籠下,袁長卿背手而立,正抬頭看著她的視窗。
珊娘心頭一跳,驀地側身躲到牆角處。而手背上被他咬過的地方,忽然就是一陣麻麻的刺癢……
第九十四章
第二天一早,珊娘醒來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跑去北窗下往外看了一眼。
窗外,那株歪脖子柳下,早已經沒了那艘單篷船的蹤影。
那垂於河面之上的細長柳枝,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撩撥著水面,直把倒映在河中的晨曦攪成一片細碎的金光——恰如珊娘此刻的心情。
珊娘抬手抹了一下額,不禁對自己一陣苦笑。如今回想起來,她都不知道昨晚自己是中了什麼邪,怎麼就那麼輕易地答應了他把那“權宜之計”換作了“長久之計”……雖說答應了也沒什麼,可……
對未來的恐懼,叫她忍不住在晨風中瑟縮了一下。
“哎呦,我的姑娘哎,這一大早的,您怎麼站在風口上?!這是作病呢!”
忽然,身後傳來五福的咋咋呼呼。她還沒來得及回頭,肩上已經被五福裹了件衣裳。
五福將她從視窗拉開,一邊皺著眉頭,一邊以一種近乎頤指氣使的口吻責備著她道:“姑娘可真是,這麼大的人了,好歹知道保重。明兒可就是中秋了,早晚涼著呢,偏連件衣裳都不披就站在風口裡,趕明兒又要喊頭痛了!”
三和正站在軟榻旁收拾著被褥,聽到五福的話,便回頭衝她抱怨道:“你都不知道,姑娘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一向是怕冷的人,偏昨兒竟說熱得受不住!”她扭頭看了一眼珊孃的腳,到底替她留著顏面,沒有全部拆穿她。
五福則拉著珊娘在梳妝檯前的圓凳上坐了,又倒了杯熱茶遞給她,一邊頭也不回地答著三和道:“都說酒性躁,姑娘這是喝多了呢!”又小聲調侃著珊娘道:“看來以後每天早上都該給姑娘倒杯酒才是,今兒姑娘都沒賴床呢。”
這倒是,以往早晨時珊娘很難一下子完全清醒,今兒卻醒得很是徹底,且還沒有下床氣。
三和五福那裡利落地伺候著珊娘梳洗更衣,竟都不需要她吩咐上一個字,珊娘卻是看著她們一陣默默感慨。
前世時,不管是對以前的雙元四喜也好,還是對三和五福,包括後來的六安,其實她一直都是沿用著從老太太那裡學來的那套御下之術。那時候,她覺得她已經是儘量對她們親切了,可連六安在內,對她仍是敬畏多於親近。那時候她能清晰地感覺到,她們雖然跟她日夜相處,其實心裡並不關心她,她們只是把照顧她當作一件工作而已……而不像現在,三和會嘮叨她,五福甚至會以逾越的口吻指責她……前一世,這是再不可能的事……
連三和五福都在變,這一世,還有什麼是不能變的?許就算她跟前世一樣嫁給袁長卿,未來也未必就是她所知道的那個模樣……這麼想著,珊娘忽地又勇敢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