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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知道了——珊娘很知道,這時候誰都可以慌亂,唯獨她不可以。她這裡越是表現得好像這一切不過是一場遊戲,這裡的一群婦孺們就越不可能慌亂。只要她們不慌不亂,那些頂著外面叛軍的男人們才更沒有後顧之憂,才更能鎮定從容……那不知生死和情況如何的袁長卿,才更能放心地去做該他做的事。
珊娘知道,她這個情況下沒辦法幫袁長卿做任何事,甚至也幫不了家裡正浴血抵抗著叛軍的眾人。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做好她自己,不造成他人的負擔,不拖別人的後腿。
她臉上帶著輕鬆的笑,那手卻緊緊地握著欄杆,捏得指節都在微微地發著白。
三和注意到了,卻並沒有戳穿她,只輕聲道:“外頭風涼,夫人還是進去吧。”
珊娘又看了一眼仍在燃燒著的皇城內,默默又把她所知道的各種神靈的名號全都念了一遍,直到聽到裡間傳來袁霙和全哥兒隱約的哭聲,她這才回了屋內。
屋內,兩個孩子被外面船上的叫罵聲給吵醒了,原還在抽噎著的兩個孩子見珊娘進來,便一邊一個貼著珊孃的胳膊,袁霙小聲抽噎了一句,“黑。”
“不怕,”珊娘撫著兒子的臉,道:“黑的地方才能看到亮。看,”她指著窗外被皇城內的大火染紅了的半邊天際,道:“看到沒?平常咱們可看不到這麼大的火炬。”
她的話,立時逗笑了五太太。五太太道:“罪過,也不知道是哪個宮殿著了火,倒叫你給說成是火炬了。”
珊娘道:“虧得是皇城內,若是外面,不定就得死多少人了。”
五太太沉默了一下,道:“怕今晚死的人也不會少吧。”
珊娘跟著也沉默了下來。
二人正沉默著,外間忽然傳來一陣驚喜的大叫:“啊,中了!”
五太太和珊娘對視一眼,忙相互攙扶著出了裡間,便只見五老爺高興地在視窗處揮著拳頭。再細一問,卻原來是他跟侯玦現學著怎麼擺弄弓箭,然後侯玦想著珊娘幾次三番差點叫袁二給算計了,便恨上心頭,對著那被死屍壓在船板上的袁二就射過去一箭。如今他練箭也不過才近半年,且他人小力量也不大,那箭都沒能飛出院牆。
五老爺學著他的模樣也往那船上射了一箭——所以說,有時候真是沒天理,有種人天生就是福將,才剛學會拿弓的五老爺這隨手一箭,竟這麼巧,一下子就釘在了袁二那露在死屍外面沒能縮回去的手上……
窗外,響起袁二的哀號,以及他求著人把他救進船艙的叫聲。
而五老爺的這一箭,也引來了一陣報復。那船上也往小樓上射來一排箭弩。只是,小樓處於高處,船在低處,且中間還有一道高牆,倒不似從樓上往下射箭方便,那很多的箭弩都叫圍牆給擋住了。便是少數飛過來的箭,也沒一個射中目標的。
只是就這樣,也嚇了巨風他們一跳。巨風忙低聲叫道:“關窗戶,快遠離了這邊!”說著,領著毛大等人反擊地往那船上也射了一排箭。
珊娘氣惱地抓住仍得意著的五老爺,又搶過侯玦手裡的弓箭,喝道:“都給我老實點!這都什麼時候了,竟給人添亂!”說著,拖著父親和弟弟就從窗邊退開了,又喝令人過來關窗。
六安搶著過去,先是掩了半邊窗,又咬著唇猶豫了一下,抬頭衝著頭頂上方叫了一句:“你小心點。”然後才關了另半片窗。
已經翻上屋頂的巨風原正領著毛大等人往船上射著箭,忽地聽到六安的聲音,他愣了一下,然後抬手一抹鼻尖,斂去唇邊不為人知的一抹笑,從箭囊裡抽出一隻箭,全神貫注地盯著袁昶興因被射中手拼命掙扎而不小心露在屍體外面的一點要害——那只有寸許的一點腰腹——就射了過去。
屋內,珊娘仍在教訓著她那個童心未泯的父親,還有那滿臉不甘,仍想再試一試他的箭藝的侯玦。正這時,忽然外面傳來一陣騷動,珊娘才剛要轉身去前廊看個究竟,後窗處竟也跟著起了騷動。她猶豫了一下,便先就近往後窗處看去。
卻只見原正停泊在圍牆下的那艘船竟在拔錨。而遠處,則朦朦朧朧似有一個黑乎乎的大傢伙正緩緩靠過來。
“那是什麼?”珊娘忍不住問道。
一同跟過來的侯玦對那個東西的形狀最是熟悉,忽地叫道:“飛燕船!哥哥的飛燕船!”
珊娘靠近窗戶仔細一看,還真是!那高高的桅杆,那長長的撞角,那細而狹長的船身,可不就是那橫行海上的利器——雙桅飛燕船嘛!
和高而狹長的飛燕船比起來,那原本圍攻珊孃家的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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