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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姨娘自不必說,就連三小姐沈風翎臥室中那張架子床,也比不上這個精緻。
沈風斕就裹在錦被之中,肌膚雪白,花容嬌豔,似是睡著了一般合著雙眼。
瞧著面色說不上紅潤,也不像病入膏肓的樣子。
秦媽媽使勁在她面上瞧,聽柳姨娘的意思二小姐分明是將死之人,怎麼看不出重病之色呢?
就在她雙眼死命看沈風斕之時,沈風斕暮地睜開眼,一雙漆黑的瞳仁彷彿能將人吸入其中。
秦媽媽嚇了一大跳,不由踉蹌地得退後了一步。
“你看夠了沒有。”
她嘴角帶笑,笑意不達眼底,反使得那一雙極溫柔的杏眼生出寒意。
“你不妨,等本小姐歸天之後,再這般直勾勾地盯著我的遺容瞧……”
她的聲音又輕又柔,一字一句,從紅綃帳子裡慢慢地透出來。
“瞧上個三年五載,也不遲。”
秦媽媽慌了神,沒想到沈風斕還有氣力說話,話中還帶著尖刺。
——盯著一具屍體瞧上三年五載,虧她說得出來。
她面上不敢不敬,福身行禮,嘴裡解釋道:“奴婢聽說二小姐病重,怕二小姐有恙才多看了兩眼。”
說得倒像是她關心沈風斕的病情了。
外頭那幾個婆子面面相覷,沒想到沈風斕重病不起,還能有氣力說話。
聽她口氣不善,只怕不會善罷甘休。
眾人屏聲斂氣,細聽著紅綃帳中的動靜。
良久。
未曾聽到意料之中的斥責之聲,只聽得錦被輕輕摩擦的聲響。
沈風斕翻了一個身,側躺著面向繡床內壁,攏緊了被角。
她的聲音又恢復了從前的柔和,又因病顯得有氣無力,慵懶萬分。
“既然如此,你們看完了就去別處罷,我要歇了。”
第13章 報信
桐醴院上至沈風斕的屋子,下至粗使婆子們的後罩房,乃至雜物間都被秦媽媽帶人抄檢了個遍。
一時人心惶惶,議論紛紛。
究竟抄出了什麼東西沒有?不得而知。
只是很快便有外院的大總管帶了人來,粗使的丫鬟婆子一個未動,只把一干二等、三等的丫鬟都領了出去。
那些粗使的下人只做些灑掃庭院的活計,沈風斕屋子裡做精細活計的十幾個丫鬟,由一等至三等皆有。
如今二等三等的丫鬟都攆了出去,只有浣紗和浣葛兩個在她身邊伺候。
柳煙跑到沈風斕屋中來,跑得頭髮散亂,衣裳不整,跪地哭著要留下來。
沈風斕正在喝小米粥,見她這副拷打紅娘的模樣進來,便放下了銀匙。
浣紗站在一旁不禁蹙眉,她方才乾嘔了一陣,好不容易喝了兩口粥,這又放了匙。
浣葛勸道:“小姐身子不好,不單是你,你沒見除了我們兩個服侍老了的,別個都攆出去了?垂煙還比你早進府,她都出去了,你還鬧什麼?”
浣葛幾乎有些羨慕柳煙,她昨日沒有陪在小姐身邊,才能這樣乾乾淨淨地被放出去。
而她和浣紗兩個,若是小姐沒命了,她們兩個只怕也活不長遠了……
如今能活便是幸事,還來爭什麼?
桐醴院已今時不同往日,沈太師說沈風斕重病,連府醫都不曾請來相看。
他作為沈風斕的父親,更是一夜未曾派人來探問,反而讓柳姨娘派那些婆子來抄檢。
有眼色的人都看得出,沈風斕這病有蹊蹺,此事必然還有什麼隱情。
偏是這個柳煙死腦筋,能放出去,竟然還求著要留下。
柳煙聽了這話,浣葛分明是知道了什麼隱情。
想來浣紗也知道,所以她們兩才會被留下。
浣紗有些傷感道:“傻丫頭,快快去吧,別在這裡耽誤了。”
耽誤了流年倒罷,何必耽誤卿卿性命。
柳煙一向聽從她二人的教導,見她兩個都這樣說了,哪裡還有別的話?
她自己從地上爬起來,整了整比甲上的流蘇,抹去了面上淚痕。
而後,她朝著沈風斕端端正正地行了一個福禮。
“奴婢伺候小姐一遭,和小姐同吃同住,在桐醴院裡過上了幾年好日子。何嘗不知道,老爺的意思是違背不了的?”
“只是哪怕有一絲希望,柳煙還是想留下陪著小姐。伺候小姐把身子養好,也算報得小姐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