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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繪淡定的看了他一眼,“產婆說胎位正著呢,擔心作甚。”
果不其然,片刻後產婆的聲音在張約素痛呼聲中格外清晰,“夫人,用力啊,已經可以看見頭了,千萬要堅持,用力,用力!”
李老三和兩位娘子聞言一振,要生出來了!
李老三對來回的丫鬟吼道:“手腳麻利點,快快快,將溫水端進去!”
李伯老神在在的伺候在院子一旁。
老眼笑得只剩下一條縫。
李家終於要添丁了,想必臨安的小官人知曉了,會很高興罷。
和東院的熱鬧截然相反,西院裡,滿院清光清冷,幾株桂花樹下,伊人白衣厚衾,黯然的坐在石桌旁,以手支肘,抬頭望明月,對影成三人。
原本並不瘦甚至小有豐腴的耶律彌勒,此刻已是瘦骨嶙峋,絕美的五官面容憔悴沒有絲毫神采,因為削瘦,在月光映照下白得沒有絲毫人色。
裸露在外的鎖骨,凹陷出巨大的坑。
耶律彌勒耳邊聽到從東院傳來的隱約痛哭聲,腦海裡迴響起母親的容顏。
那一年自己七歲,母親因姐姐搶了自己的新衣服,毫不客氣的給了姐姐一頓竹筍炒肉,那一年自己十三歲,哈密都盧欲要強迫自己偷歡,母親毫不猶豫的提著菜刀衝進來,那一年自己十五歲,海陵王召自己進宮,母親用全部家財尋得一替身……
之後兩母女相依為命,在開封隱姓埋名過著貧寒日子,母親從沒埋怨過哪怕一句,只說我家小女命苦,一定會有一個大好郎君來呵護一生。
海陵王死後,完顏雍登基,燕京皇宮裡的替身自縊,母親毫不猶豫的將僅有的家財給自己,讓自己離開大金來大宋投奔義弟辛幼安,而她自己……
耶律彌勒淚滿眶,母親,是我的任性害了您。
如果當年,我沒有少女的那種願得有情郎不願入深宮的天真,又何至於有今天。
如今鳳梧對我極好,可你我已天人兩隔。
望著明月,耶律彌勒淚如雨下。
您在那邊可好……您可曾還在偷偷看著我。
女兒已得有情郎,可您卻不曾享受到女兒的半點幸福,母親……我的一生,都是你用性命換來的,如果可以重來,我一定乖乖的進宮,不願您受此磨難。
耶律彌勒起身,甩袖起舞,母親,女兒霓裳舞,已入郎君心,今夜再舞,願得母親語……可是,可是您都看不見了呢……
淚一直流。
桂影婆娑下,白衣女子翩翩舞,美輪美奐不似人間,卻是人間。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耶律彌勒淚水無聲,臉上掛著無悲無喜的笑意,白衣飄舞間,悲傷滿地流淌,削瘦也曼妙的身影卻倏然一頓,倒地無聲。
春意峭寒。
也不知過了多久,西院一間廂房,近些日子負責照料耶律彌勒起居的丫鬟起夜,從茅廁回來時看見院子裡昏倒在地的耶律彌勒,驚聲尖叫……
東院裡,隨著張約素最後一聲慘絕人寰的痛苦聲,一聲響脆的嬰兒啼哭驟然打破夜幕,旋即滿院人鬆了口氣,片刻後一位產婆跑了出來,“恭喜大官人喜得千金!”
李老三咧嘴笑了,“女兒好女兒好!”
就怕不是女兒。
葉繪也鬆了口氣,旋即起身,“咱們進去瞧瞧約素妹子。”
沐浴在月光下的李府東西院,一喜一悲,依然人間。(未完待續。)
第263章青燈神像前,是誰說兩小無猜
李府一喜一悲,人間兩重天。
半水河畔的文宅,桂影院中,咱們的承事郎李鳳梧在西湖花船上愜意享受著玲瓏纏身的時刻,那扇小軒窗忽然開啟,沒有掌燈的文淺墨披了件衣衫,悄然坐在了視窗。
一頭漆黑如墨的長髮,如瀑流一般遮掩了文淺墨的後背,迤邐鋪地,細絲如網,恍若一朵黑色牡丹綻放在夜色裡,美得讓人窒息。
側首望著院子裡的那顆琵琶樹。
李家官人奉召入臨安的那日下午,自己親手所植,如今已有半人高。
想起了千古才情的蘇仙,想起了那首流芳經年的小詞:“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今夜不知怎的,夢裡來到了白橋,看見那道身影,手執著畫扇,忽然回頭對自己笑,刻薄嘴唇緊緊的抿起:“原來你也在這裡。”
那刻薄笑意叫人好生作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