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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竟就一語成讖了。
當年他對這個兒子是瞧不上的。
李崇琰母家在朝中無勢,他年少時無論資質、性情又皆無出類拔萃之處,就是那種哪兒哪兒都不出錯,卻也並無過人風采的孩子。
在那時的光化帝看來,這個兒子既無老二李崇珩那般的通透敏慧,又不如老五李崇玹那般嘴甜討喜,當真是宛如雞肋。
可多年後的如今,在他長久被困囿於行宮之後,他才忽然發現,或許只有這個兒子,曾經在心中真正將他當做過父親,而不僅僅是“陛下”。
可惜,如今,也只是“陛下”了。
又或許,連“陛下”都不是,只不過是,行宮裡那個死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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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無聊賴的顧春懶懶閉目趴在牆角小桌上,旁邊是燃著碳的小火盆。
周身暖洋洋,腦中天馬行空,迷迷糊糊竟有了些許睡意。
也不知過了多久,有熟悉的氣息靠近,她便倏然張目,入眼便是李崇琰噙笑的臉。
顧春揉了揉眼睛,隱了個淺淺的呵欠,站起身抖了抖衣襬,以唇形無聲詢道:“可以走了?”
李崇琰點點頭,牽了她的手,原路返回那道小側門,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退出行宮,隱入夜色之中。
接應的馬車停在離此地約莫一里開外,需步行過去。
顧春抬頭望了望天色,帶著倦意喃喃道:“子時了嗎?”
從正戌時到子時,李崇琰與陛下竟談了整整一個半時辰。
“困了?”李崇琰扭頭笑望她。
顧春抱住他的手臂一通搖晃,撒嬌似的笑哼:“你揹我過去吧?”
“好啊。”
她原只是隨口笑鬧,沒料到李崇琰當真毫不遲疑地就蹲下了。她愣了愣,見他回頭催促,便也不再客氣,軟軟撲到他背上,雙臂攀上他的肩。
凜冽寒夜,行宮外的隱秘小道上,定王殿下揹著他的夫人,與夜色中略顯悽清的行宮漸行漸遠。
顧春伏在那寬闊堅毅的背上,忽地在他臉上親了一記。
受寵若驚的李崇琰手臂一緊,含笑警告:“別鬧啊,掉下去了我可不撿。”
“真不撿?”顧春一對明眸在黑夜中忽閃忽閃,軟嗓帶笑。
李崇琰歪頭回眸瞥她一眼,立刻認慫:“我才不會把你弄丟。”
噫,猝不及防就告白。
顧春笑嘻嘻的拿臉頰蹭蹭他,順勢將下巴輕杵在他的肩窩。
無聲行了一段後,顧春輕聲問:“你是心情不好嗎?”
李崇琰緩緩搖頭,片刻後才想起她在黑暗中看不見,於是柔聲應道:“沒有。只是在想事情。”
“陛下同你談什麼了?”顧春將他的脖子摟得緊緊的,“唔,我可以問嗎?”
李崇琰笑了:“我很早時就對你說過,你想知道什麼,都可以問我。若是不能說的事……夫人若肯多問兩句,只怕我也是要說的。”
打從一開始,他對顧春就是不設防的。
顧春吃吃笑了片刻,閉了眼安然搭在他肩頭,又問:“那,究竟談什麼了?”
“他問我,那位置,我想不想要。”
做皇帝啊……
顧春偷偷撇了撇嘴,“你要嗎?”
李崇琰笑笑,回道:“我叫他別找我接這爛攤子,我不合適。”
他不擅權術,這事那死老頭是清楚的。如今平王、寧王與長公主之間的朝堂混戰已呈烏煙瘴氣之勢,只是多是政爭,尚未過多牽扯民生,所以很多人還未察覺,內耗早已開始。
李崇琰這話雖說得粗魯直白,道理卻真是那個道理。眼下無論誰繼任坐上那把龍椅,妥妥就是個收拾爛攤子的命。
顧春對他這個答案有些滿意,便竊喜地又偷親他一記。“你當真拒絕得這樣直接?不怕觸怒龍顏?”
“我打小在他面前就沒迂迴過,如今更沒必要行虛與委蛇那一套,”李崇琰道,“無所妄求,自然無所畏懼。”
“嗯,你最厲害了,”顧春毫無誠意的隨口誇他一句,打著呵欠側臉靠在他的肩頭,“那後來又怎麼說的呢?”
她的臉近在咫尺,說話時的溫熱氣息盡數撲在他的頸側,一股帶了甜意的酥麻自他頸側脈搏一路躥至周身,害他險些腿軟。
他頓了頓腳步,調整氣息,順便回頭幽怨瞪了一眼始作俑者,哪知小沒良心的安然閉目趴在他肩頭,眼皮都不抬一下。
於是他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