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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不痛不癢地閒話著,兩人便進了西院。
隋峻頓住腳步,有些尷尬地低聲道:“懇請姑娘……能否別再對我家公子動針了?”
“我……盡力吧。”顧春自不會傻到不給自己留餘地,畢竟眼下還不知裡頭那傢伙打的什麼主意。
隋峻當然明白顧春這是無辜受累,便不再強求,領著她上了臺階。
守在門外的燕臨見狀,即刻轉身輕叩了房門:“公子,顧春姑娘到了。”
裡頭應了一聲,隋峻趕忙推了門,抬手請顧春入內。
不過半天的光景,晨間還懨懨躺在榻上的男子此刻已一身齊整,神色疏朗、姿儀周正地端坐在桌前。
顧春打量著那男子身上的赭色沙轂禪衣,再以眼角餘光瞄了瞄隋峻身上的黑曜錦,心中大呼新鮮。
護衛穿的衣料竟比公子的要好,了不起了不起。
恍神間,只聽那赭衣公子對隋峻道:“你出去,帶著門外那位,一同退到院門口。”
語氣聲調皆是波瀾不驚,卻透著一股子不容置疑的沉穩氣勢。
顧春的右手幾不可見地動了動,唇角敷衍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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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找我何事?”
顧春雙臂環胸與他隔桌而立,笑得有些僵。
赭衣公子先是凝神聽著門外的動靜,似是確定隋峻與燕臨當真退到院門口了,這才緩緩看向顧春,與她四目相接。
面面相覷,一室尷尬的靜默。
靜得彷彿能聽見午後的陽光自雕花窗格間潑進來的聲音。
“請問,我是誰?”
當那如陳年花雕一般美好的嗓音吐出這五個字,傻眼的顧春一個踉蹌,險些原地打跌。
“這位公子,你攏共就同我講過三句話:‘你是誰’,‘你頸上有傷’,‘我是誰’,”顧春忍不住抬手撓撓臉,湛亮的烏眸瞪得宛如見鬼,“我哪知道你是誰?”
語畢,她心中止不住喊糟:完了完了,怕不是葉盛淮的方子有問題,把人給吃傻了吧?
赭衣公子面上有一閃而逝的失望,不過他很快就鎮定下來:“別聲張……拜託了。”
他微仰起臉望著立在對面的顧春,眼中有些許不易察覺的茫然與困惑。那聲“拜託了”說稍顯遲疑,無端透著股壯士斷腕般的悲壯——
一聽就知是個不常求人的。
“你……”事情顯然超乎之前的所有預料,顧春一時語塞,竟不知該問些什麼。
“晨間我醒來時,腦子一片空白。只不知為何總有種感覺,便是不能隨意任人近身,不能隨意吃別人拿來的東西,彷彿那些都是很危險的事。”
顧春幼年時遭逢家中鉅變,慣見世情冷暖、千人百面,生平最擅長之事便是看人臉色。此刻赭衣公子眼中的茫然與誠懇半點不似作假,對他這番話,她是有八分信的。
早前葉盛淮不是說過,這人是晨間才突發高熱麼?沒聽說過有人才高熱個把時辰就壞了腦子的呀。
況且此刻瞧著他眉眼清明……哦,不對……
“你的意思是,晨間你剛醒來時,就發覺自己什麼也不記得了?”顧春盯著他直皺眉,滿腦門子糊塗官司,不自覺地扶著桌沿緩緩坐下。
赭衣公子重重點頭“嗯”了一聲,回視她的目光中重又生出淡淡的期許。
“哎,不對啊!”顧春不輕不重地一拍桌,驚得赭衣公子倏地周身繃直。
“既你說有直覺警醒你不能吃別人拿來的東西,”顧春略抬了下巴,微微眯了眼,目光鎖定他面上的神情變化,“可晨間我拿藥給你時,你分明喝了。”
雖是不情不願的,但也並未頑抗到底。這顯然有悖於他口中所說,“不能隨意吃別人拿來的東西”。
赭衣公子安靜地聽她說完後,抿了抿唇,慚愧又誠實地答道:“那是因為你餵給我喝之前,自己先喝過一口。”
他雖腦子一片空白,卻也明白那時自己渾身發燙且手腳乏力,是需要服藥的。
驚聞自己在無意中當了一回別人的試毒銀針,顧春右肘撐在桌上,以掌托腮,鬱郁地翻了個白眼,又細回想了一下晨間的種種,才懶懶掀了眼皮回望他。
“我沒喝,我只是稍微就口碰了一下,試試藥涼了沒。”
赭衣公子卻十分篤定的回道:“正因那時瞧出你是無心之舉,我才敢肯定你對我是無害的。”
“那我還先拿銀針制了你的穴道呢,當時你被制住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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