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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範氏要留雲初微在府上說說體己話晚間再回去的,奈何赫連縉待不下去了,催得緊,範氏又聽雲初微說駱皇后委託了蘇晏把二皇子帶到宣國公府去住半年,當下更加不敢強留,散了席就隨他們的意,想去想留都行。
赫連縉這幾年恣意慣了,招呼也不打一個,站起身來就走。
蘇晏和雲初微留在後頭,怎麼說這也是他岳丈家,臨走了,該說的場面話還得說幾句聊表誠意,免得讓人覺得他不夠愛重夫人。
赫連縉一個人跨上游廊,伸手逗弄著廊簷上掛著的畫眉鳥。
遊廊盡頭有一道月門,月門兩邊花樹深深,叢叢簇簇,一把清脆爽利的聲音自月門內傳出來。
“哥哥,我來給你研墨吧!”
赫連縉逗弄畫眉鳥的動作戛然而止,步子輕巧地朝著月門走去。
他站在外頭,卻足以看清院內的六角亭裡,布衣藍衫的男子端坐石桌前,手中執筆寫著什麼,旁邊的女子認真研著墨,嘴角輕輕上揚,明顯心情愉悅。
這樣的笑容,明麗而晃眼。
難怪剛才在席上沒找到,原來她在這裡。
赫連縉眸中浮現黑沉沉的顏色。
已經數不清是多少年多少個日月,似乎自他把她囚禁在翊坤宮各種折磨開始,她就從來沒對他笑過。
翊坤宮,皇后寢宮,天下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尊貴之地,然而對她來說,好像多待一天都是煎熬與罪惡,她從來不願意對他屈服,哪怕只是一絲。
因為,她是他弟媳,是赫連鈺的皇后,是他舉兵謀反,鐵騎踏過森森白骨踩著滿城鮮血覆了赫連鈺的國奪了赫連鈺的位將她搶回來的。
他以為他們能重新開始,殊不知在她心裡,根本就沒有過他的位置,所以即便他後來為她傾覆了赫連鈺的江山;即便他雙手奉上皇后印璽,讓她成為他身邊唯一的也是最尊貴的女人;即便後來她懷上了他的孩子,她還是不肯屈服,寧願當著他的面一劍刺中腹部,帶著他的孩子一屍兩命也不願繼續苟活下去。
他,赫連縉,成了南涼史上最殘酷的暴君,弒弟奪妻,手段陰狠,世人唾罵,臭名揚千古。
赫連縉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喝下毒酒追隨她而去的結果就是一覺醒來回到了十歲那年。
他摔下馬背,昏迷了兩天兩夜。
剛醒來的他一直以為自己身處夢中,殊不知前世的種種,今日想來才更像是大夢一場。
知道這一年她哥哥帶著她上京趕考借住在東陽侯府,所以他迫不及待趕了回來。
幸好,一切都還是悲劇發生之前的美好模樣。
他的菡兒還在。
她或許不是最美的,不是最聰明的,可對他來說,卻是最特殊的。
這一世,他不會再錯過她,不會再讓赫連鈺得逞。
“二殿下在這裡做什麼?”
身後傳來蘇晏的聲音。
赫連縉慢慢轉過身,見到這對夫妻並肩而來,蘇晏面上寫著幾分疑惑。
赫連縉搖搖頭,“我只是在想,為何剛才席上沒見到這對兄妹?”
雲初微道:“許茂和許菡是我孃家老太太閨中密友的孫輩,這次入京,是為明年的會試而來。”知道老太太是怕許茂和許菡在宴會上丟臉所以沒讓他們兄妹出去,雲初微卻不能當著赫連縉的面這麼說,“許大哥讀書很用功,大概是覺得宴會頗費時間,所以沒出來的吧,許大哥不出來,菡姐姐就更不可能出來了,她性子靦腆。”
赫連縉嘴角一絲意味不明的獰笑。
就算雲初微再三隱瞞,他也知道是怎麼回事,前世若不是雲家這位老太太從中作梗,他和菡兒根本就不會陰差陽錯地錯過彼此,菡兒更不可能成為赫連鈺的皇后,什麼性子靦腆,他家菡兒不管是人前還是人後,言行每每得體大方,一顆小腦瓜更是冰雪聰明。
雲家這老貨,今後最好在他面前收斂著些,否則他日後少不得要給她點苦頭吃吃。
“怎麼,二殿下對他們兄妹很感興趣?”
蘇晏察覺到赫連縉有幾分不對勁。
赫連縉伸手揉了揉眉骨,前世的很多事,是他心頭不能觸碰的禁忌,一旦被碰到,他會忍不住殺念四起,以暴力和殺戮擺平所有人,從今往後只對她一個人好。
可是他知道,她討厭他成為暴君,討厭他殺戮無止境。
“沒什麼。”赫連縉平復下來,“在外頭歷練了這麼多年歸來,難得看到如此用功的學子,可見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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