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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滿,雲袖忽然想要和他一直在風雪中對站下去,詞句在喉間翻滾,她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我現在要走了”這樣的話來。
“下次再見面,或許你不會認出我來,或者不能直接相認。”靜默中,雲袖忽然開口,在胸中沸湧的莫名情緒驅使下,她接著說:“郴河雲氏的信條是‘留存’,我身為宗主,不可避免地要負起責任。陸公子,很感謝你這段時日來對我的照顧——”
“我……”感覺到陸棲淮帶著溫度的目光如山泉一樣流淌在她身上,雲袖一滯,停下了要說的話。
“我知道。”陸棲淮打斷她,語調異常柔和,彷彿細雪中散落的飛花,“你如果想知道什麼,下次見面時,我一定告訴你。”
雲袖清澈的剪水雙瞳中映出對面人卓然而立的身影,她微閉了眼,蓋住一瞬間滿滿要溢位來的別緒:“陸瀾——”
她喃喃地念著這個從未說過的稱呼,接著的話卻無比流暢:“我是有使命的人,而你和擷霜君不同,周家已經在奪朱之戰中滅亡,而你背後也沒有責任負累。現在,不論是為了私心還是別的什麼,你們都不應該再被捲入。”
“我都記起來了——很抱歉,七年前的落幕之戰,我虧欠他和另外兩位摯友良多。特別是最後護送返魂木南下的時候,如果不是我的疏忽,返魂木不會被搶走。”雲袖澀聲道,手指隔空按上心口,那裡是七年前七妖劍客一劍貫穿後留下的烙痕,雖然已經癒合,仍時不時隱隱作痛。
“我不知道是誰給我下了青蘿拂,又是誰給我進行了金針封腦,也不知道擷霜君是怎麼復活的,這七年他沒有記憶,又在哪裡度過。”雲袖攤開的手掌上放著三枚沾血的金針。
她抬手示意陸棲淮不要說話,續道:“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有人在暗中對付著當年經歷戰爭的倖存者。”
“我要去查清楚,那七年的血與淚不會白流,而且——”她語聲一頓,神情悲愴,“連不淨之城都開始動盪了,隱族人再度進攻還遠嗎?”
雲袖一拂袖,脆弱的金針堅愈鋼鐵,錚然沒入一旁數人合抱粗的枯木中,巨木應聲倒下滾落:“岱朝如今看似太平和樂,實際就是這巨木,只要區區金針的力量,就能使整片中洲大陸為之動盪。”
是這樣嗎?
陸棲淮定定地注視著對面的女子,她容貌清麗至極,瘦弱盈盈,眼瞳裡的光卻如未出鞘的利劍,未露鋒芒而寒氣四溢。他忽然明白了,為什麼當初偏偏是雲袖,和沈竹晞等一同踏行千山,斬妖除魔。
——這樣的當世奇女子,原是不多見的。
陸棲淮負手緘默良久,最終嘆了口氣:“我會護著他,也會走到底。”
他心知,這句話是堅定的承諾,同時也代表了堅定地拒絕——他無法置身事外,只能在最重要的關頭,將沈竹晞推出局。
“這個給你。”他遞了一片玉環過去,溫潤的上品羊脂玉,雕飾精巧,雲袖伸手接過,神色微微不解。
“環——還,祝你未來的時間裡能圓滿安好。”陸棲淮淡淡道。
“沾衣,保重。”他抬手拂落她肩上一片雪,察覺到女子向後下意識的躲閃,沉下手按在她肩上。
指尖觸到雲袖被風揚起的、沾滿雪水的髮絲,袖口彆著的長瓔珞垂下,陸棲淮手指微微用力,重複了一遍:“保重。”
肩上的重量和熱度一瞬間都消失了,雲袖站在那裡,靜默地看著那一身黑衣起落間消失在茫茫大雪中,忽然想起來,由於陸棲淮陡然喊了一聲“沾衣”,自己忘了提醒他戴上兜帽。
——方才談話間,他的帽簷滑落,以至霜雪沉覆、染白他的黑髮。
她凝望了良久,直到天地相對,風雪茫茫,方才轉身疾馳如電。她沒有用術法避雪,冷雪覆上臉頰,眼前也一片朦朧,宛如深不見底、看不到邊的莫測前程。
正文 第62章 生哀第七絃其七
夕雪款款降下,雪光映著綺霞,遠處一線府邸的輪廓宛如天際的灰絲帶,綴在一天的暮雲中。
沈竹晞在顛簸中睜眼,飛落的片雪瞬間黏上眼睫,他發覺自己被人揹著,路兩旁鎖故石一掠而過:“陸瀾?”
他一動,陸棲淮即知覺,回首按住他手腕,覺察到他脈象康健,有力地陣陣跳動,鬆了口氣,淡淡:“朝微,你昏得太久,我只能先帶你離去。”
陸棲淮說話的間隙,足下仍是不停,輕飄飄在雪上踏行無痕:“天晚了,到前面殷府的空房子裡歇一晚。”
沈竹晞一直迷迷糊糊,被晚風一吹,冷得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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