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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他已經不在了。”
阿槿仍是不服:“可是就算他死了,你也能為他做點事,為他轉世進入輪迴積善積福。”她一斂眉,輕聲問,“林谷主,你有沒有夢到過他?”
“沒有”,林青釋嘆息,“從那一次眼盲的夢魘之後再也沒有,真應了那一句,唯夢閒人不夢君。”
阿槿再度拍額,喜道:“或許你那個夢魘,正好是他忘卻前塵的時候!神官說過,夢不到,就是他已經投入了下一個輪迴!林谷主,你不必再為他擔心了!”
林青釋怔住了,一時間心泉如沸,如同溺者逢舟,立刻選擇相信了阿槿的話。或許……是他一直執念太過,或許謝羽早已安然投入下一個輪迴,那一場紅蓮劫火也已經熄滅。
但願如此,一定要這樣。
林青釋一拂袖,如釋重負,清朗如月的笑意在臉頰上愈來愈濃,毫不遲疑地做了決斷:“阿槿姑娘,我答允要將你送到你師傅身邊,我們沿路南下去往夔川,我想,你師傅或許會在凝碧樓的總壇附近。”
“不過在此之前”,他沉吟著在天際遙遙一指,“穿過涉山,毗鄰夔川的就是方庭,我想去那裡看看。”
正文 第126章 未省舊心痕其一
夜露有些微涼,晚晴穿過凝碧樓扶疏的花木間,忍不住緊了緊衣衫。他手中握著一疊薄薄的文書,雖然字數寥寥,卻是重逾千鈞。
穿過這一折迴廊,抬頭就看到了那塊匾。沉香檀木的底上,用普通的墨水題寫著三個字,知秋閣,後面是寬廣深邃的兩進院落,只留一扇窄門進出。若不是熟悉箇中內情的人,根本不會猜到,這就是凝碧樓主批改公文的地方。何昱平日深居簡出,除卻樓中每旬一次的會議,其餘時間都在這裡處理事物,來得最勤的就是晚晴。
知秋閣,知我罪我,其為春秋。
——確實,像樓主這樣的人,功過是非,如同籠在在煙雲變幻莫測,實在是難以讓時人清楚評判,就算是在最近處的他,也不曾看清對方。然而,數百年的時光如東流水篩過後,後世的人,或是時光本身,一定會給予樓主一個真正的評價,不論是什麼樣子的。
晚晴在門口停了一瞬,輕輕地叩響了小門,得到應允後,將燈盞放在門邊,推門進去。何昱側對著晚晴,半邊身子攏在暗影裡,瞳孔沉沉地注視著桌上的案牘,隨著他這樣奇異的角度,眉間的硃砂彷彿在光影裡流動開,盈盈欲墜。
“樓主”,晚晴行了一禮,低聲稟告,“昨日是史孤光出殯的日子,金浣煙如你所料,已經將沐餘風制住了,送往朝廷,沐府被連夜查抄,搜出龍袍、虎符、防皇天戒等禁物。”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陡然起了波瀾:“謀反這等殺頭的罪名,雖然沐老將軍拼死相求,文軒帝也只肯饒恕他一個人,安享晚年。然而令人詫異的是——鄧韶音居然一紙白翎鴿傳書替他求情,真奇怪,他們不是政敵嗎,他為何要這樣做?”
“這正是靖晏少將的可怕之處。”何昱低聲擊節,“在他心底,將京城、以至整個中州的安危看得比個人權柄重許多,是以雖然沐餘風在明在暗多次給他下絆子,為了安定軍心,他仍然上書求情。”
晚晴默然,過了一會兒,續道:“沐餘風入獄被拷打得幾乎不成人形——樓主,你當真是謀慮深遠,將內宮動亂的假資訊傳給他,使他急不可耐地撕破臉,逆謀未成便被抓了。”
何昱微微冷笑,聲音鋒利如刀:“這個蠢貨,居然提出事成之後,他做帝王,我成中州武林霸主?凝碧樓這七年來,什麼時候不是霸主了?”
他手指緩緩叩擊著桌面,如同和著韻律:“殷神官的身世是絕密我絕不能容忍還有其他知道這個訊息的人存活於世。”
“林谷主知道。”晚晴猶豫半晌,還是提醒他。
何昱霍然抬頭,眼神變得冷漠而肅殺,一寸一寸地向著晚晴壓迫下來,少年全身一顫,抑制不住地向後退了一步,只覺得那種銳芒彷彿刀鋒寸寸過體,遍體生寒:“樓主,我……”
“林望安不是這樣的人。”沉默半晌,何昱只說了這淡淡一句。
晚晴低伏著身子,看不清他的神情,心中一個疑問轉折迴旋了許久,仍是忍不住問了出來:“樓主,林青釋和過去的林望安雖然容貌相似,氣質卻截然不同,我綜合了追煦小築數年的資料都不敢確認,你是怎麼一眼認出來的?”
話一說出口,他就有些後悔自己的唐突,何昱並沒有看他,然而周身那種如凝霜雪的冷氣,讓他瞬間如入寒窖,只覺得冰寒徹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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