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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吧!離開這裡,離開凝碧樓!”
朱倚湄彷彿被蠱惑一般,應了一個“好”字,儘管內心有一道聲音在不斷警惕地提醒著她,卻被過於強烈的期盼和愛意壓下。然而,就在手指觸動虛空中那隻手的一剎,畫面波動驟起,如同水幕從中斷裂!
朱倚湄喘息著收回袖中出鞘的短劍,頹然坐倒,鬆開了那一截衣袖——居然是致幻的藥物?長淵居然想用這種方式,引導她離開凝碧樓?
等閒變卻故人心,什麼時候,他們居然走到了這種地步?
朱倚湄攥著手指,服下了那一顆幽蘭拂露丹,微微苦笑,不得不承認,不知為何,離開凝碧樓這種想法,如今看來,竟然是不可能的。她在此七年,殺伐果斷,早已不是當初那個素面如雪的韶齡女子,雖然有一身武功,內心卻明淨如流雲。
她和當年的人一點也不像了,那個自己,已經被她遠遠地拋落在背後時光的洪流中。這七年來,她也曾怨過、恨過、畏葸不前過,然而最後還是心無芥蒂地接納了凝碧樓,在無路可歸、無家可回時,這裡成了最後的歸宿。
即使是用了致幻的藥物,她都在最後一刻掙脫,沒能立即同意他離開凝碧樓?這樣的兩個人,還能回到傘下初見時分嗎?
她忽然覺得心中劇慟,佝僂著彎下了腰,手指無意中被袖中的劍一硌,有什麼久遠的記憶在此刻被喚醒了。
沒有人知道,向來習慣用劍的她,其實是有一把刀的。
朱倚湄抬開了房間的書架,站在暗格前,踮腳取出蒼翠的玉匣,拂落灰塵,吸了口氣,嗒地一聲,鎖在她指尖寸寸迸裂。匣子裡躺著一把光潔如新的短刀,刀名璃若。
——那是七年前,或許是更久之前,金夜寒樓主所贈。
金夜寒那時將從塔頂墜落的她救起,帶回樓中解了毒,悉心照料。那個孤傲執拗的女子,並不像江湖傳言中的血腥嗜殺,甚至看她的死後,眼裡有少見的溫和。
金樓主她,到底是怎樣的人呢?這個問題她問過自己無數次,卻始終不曾得到一個清晰的答覆。她曾在三十個黃昏和黑暗裡,和金夜寒有過隱秘的交情,金樓主卻在她傷勢恢復後,決然將她趕走。
那期間,朱倚湄絮絮地聽了她平生的故事,其中就包括她和三無閣主謝拾山的那段風月情事。
“我曾濃烈地愛過他,愛他這個人,也曾濃烈地恨過他,恨他不信我、恨他羈絆太重、恨他,沒有擔當。但她現在死了,我也年過半百,內心空空落落,什麼情感也不曾剩下。”那個容貌光豔如韶齡的女子喟嘆著說,她雖然駐顏有術,眉目間卻早已染透了風霜的痕跡。
“那,金樓主,你可曾有後悔?”她想著自己和紀長淵的故事,心有所感,忍不住介面問了一句。
金夜寒沉吟良久,緘口不言,就在樓中的夜色冷滯到快要凝固的時候,她忽然微微地笑起來,眼裡有學亮的光:“不提這個。今日可真是中了魔,怎麼這般的陳年舊事也往外講——湄姑娘,想來是被你的故事所感慨罷!”
女子倔強的臉容上沒有半分表情,說出的話卻因為包含太多情感而顯得平淡:“萬般故事,不過情殤,而世間的情殤,不外乎有三種結局——求之不得,得而不珍,珍之已晚。”
“求之不得,得而不珍,珍之已晚……”朱倚湄心頭巨震,如聞驚雷,喃喃地重複了一遍,茫然,“那我又是哪一種?我大概就是求之不得了。”
金夜寒驀地側首看她,微笑:“不錯,你我都是求而不得——我在你身上恰好看到了我的影子。”她毫無徵兆地抬足,翩然離去,朱倚湄微感錯愕地起身,忽然感覺到手底下有硌手的硬物,是一柄瑩白色的小刀,只有四寸長,在夜色裡如同放光的琉璃。
凝碧樓主冷如金鐵相擊的語聲嫋嫋飄散:“這把刀名為璃若,留給你,你傷好了,明日就走吧,到外頭去周行闖蕩……我和你一樣,都是無法介入、改變心愛之人命運的旁觀者……”
“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我不覺得你可以解決它。”
“握緊璃若,到痛不可當時,救拔刀而起,做個了斷!”
了斷?如今已是絕路,也已痛不可擋,是否到了要動用這把刀的時候?朱倚湄手指撫過璃若清冷如雙的刀刃,幾不可聞地輕嘆一聲。內心的空潮一遍一遍擴大翻湧如海嘯,她再也無法忍受,霍然間長身而起,推門往外走。
這條路她走過無數次,雖然是黑沉沉中沒有點燈,依然走得分毫不差。然而,這一次,樓裡似乎有些異常,在半路的地方,那裡靠近何昱所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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