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部分(第3/4 頁)
少將鄧韶音。這是我第一個當成朋友的人,這份友誼卻如此失敗。”
然而,下一刻,金浣煙忽然僵住了——林青釋抬手從他鬢髮間一掠而過,一下一下輕拽著他波浪似的深棕色長髮,安慰式的拍拍他,淡淡:“金公子,你很像他。”
金浣煙想問他是誰,然而卻懾於對方一瞬間展露出來的這種深邃的悲愴,不禁默然,聽到他在耳邊又唸了長長的一段:“不管怎麼說,我已是殘敗之身,韶音的人生也能望到底,可你總要好好活下去的,還有許多年。”
“走吧。”忽然意識到自己說多了,林青釋毫無預兆地住口,抬袖示意他帶上那幾塊玄冰,翩然點足,踏著流水掠出門外。
————————————————————————————————————————————
斜暉脈脈,水間掠痕微褪,史府中來往悼唁的賓客喧鬧了一日,終於散場離去。他們注意到,史府當中主事的是前尚書的獨子金浣煙,然而真正拿定主意的,卻另有其人。那是一個白衣如雪、雙眼覆綾的公子,一直不斷地咳嗽,身子骨很弱,卻有著灼人到無法直視的光芒。
今日發生的一件事,讓這些賓客在史府失去當朝宰輔的庇佑後,依舊不敢小覷其後的勢力——史孤光在朝中為官四十載,培植的勢力盤根錯節,已然滲透進了中州大地的每一寸土壤,雖然如今廕庇遮天的大樹已到,下面互相糾纏競飄飄的枝枝葉葉,卻不減從前。
今晨點卯一過,棺槨就從靈堂中移開,在飄飄蕩蕩的幢幢經幡中,金浣煙和史府的一行下人抬著棺槨,踏著熹微的晨光遠去。卯時到來的大多是史孤光生前親密的政友或下屬幕僚,這時尾行於後,皆著一身素衣袍服祭奠。
然而,引路僧侶肅穆的吟唱聲中,卻有與周圍不諧的挑釁質問:“敢問金公子,你不過是史府的一介外戚,如何能擔當史府上下、航引京城的重任?”
眾人譁然,送葬的隊伍便停住了,他們看過去,那是沐王府的沐餘風將軍,同樣位高權重,掌握著一方軍權,在史孤光生前就已蠢蠢欲動,因為忌憚史孤光黨羽的勢力而暫時服軟。
——如今宰輔尚未闔棺蓋定,沐餘風就忍不住要將手伸向史府殘餘的勢力了嗎?
在場的都是精明人,聽聞此言,雖然面上肅顏不曾有任何波動,心下卻犯嘀咕,不錯,史府的勢力如今便是一塊豐碩的獵物,誰能染指,便可一躍而成為朝廷中的下一任宰輔。而金浣煙未曾從政,父親雖然是前任尚書,畢竟已去世多年,難道要讓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成為下一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掌權者嗎?
沐餘風掃視了一圈周圍,眾人發現,跟隨他來悼唁的,居然都是些足可以一當十的親兵,如今雖然皆著縞素,軍人的鐵血氣質是無論如何也擋不住的。今日靖晏少將由於婚禮驚變,杜門閉戶,悄然去往京畿守衛,並未能到場,在場的大多是文官,一旦他動手,居然沒有一股力量可以制衡他!
心思敏銳的人已經想出了無數他暴起的經過和動機,不禁凜凜打了個寒顫。
沐餘風又冷冷地譏諷道:“你隨平逢山神官學習法術多年,當和他一樣,能夠上通天地、俯瞰世事,不為外物所繫,怎麼還要接管史府的勢力?莫非金公子還有入仕平天下的願望嗎?那殷神官可算是教導無方啊!”
他這話說的頗為不客氣,平逢山一脈在京城甚至整個中州都是如同天神的存在,等閒不可侵犯,登時便有人反駁,不鹹不淡:“平逢山神官是歷代帝王之師,怎麼,沐將軍連聖上的尊嚴都要輕視嗎?”
說話的人聲音不大,然而此時,哀樂鼓吹之聲驟停,全場落針可聞,那人又一字一句清晰地補充質問道:“沐將軍,你雖然位高權重,也不過是世俗中人,如何敢質疑神官的神道權威?莫非你自認為,在觀星、術法一道,能夠勝過神官?”
登時旁邊的人便點頭稱是,哂笑兩聲,那人又繼續說:“指不定你現在的一言一行,都早在神官的預測中呢!華翰尚書當年也為中州殫精竭慮,富國安民,是這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盛京的締造者之一,金公子是他獨子,頗有乃父之風,又是神官高徒,繼承史府有何不可?”
他這一番話滔滔不絕,如綴長虹,在場的幾個世家弟子已經忍不住擊節叫好起來,那些老成的還緘默不言。沐餘風沒想到被對方這般直截了當地削了面子,搜腸刮肚也找不出駁斥的詞句,不禁心下恚怒,用陰沉而充滿殺氣的眼神四望了一遍。
然而,周圍是一式穿著素衣白袍的人,方才那個講話的人早已不見了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