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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不論未來如何,至少此刻,握住身邊人的手,便可以闔眸安然。
他一直沒有回頭,所以也不曾看到,在他徹底消失的那一瞬,身後的入口無聲無息地緊閉而起,被鏡化出來的殷清緋破碎開來,變成了齊齊整整的碎片,可是那雙零落成灰的眼瞳裡,還凝結著最後茫然而苦痛的神色,彷彿無聲地目送著自己疼愛的晚輩走向不知名的結局。
殷清緋倒下後,鏡子上城市的輪廓忽然變深了,變成一種宛如檀木色的深灰,好像有無數枝枝葉葉的藤蔓鑲嵌在鏡子裡。泠然一響後,犀角再度點燃成海,那些鏡子也旋轉著退卻,隱入冰焰之後的重重黑暗。
等到休與白塔之下的種種再現人間時,已是箭在弦上的最後一息。
長風拂過池間綠波,錚咚響起的潺潺流水聲宛如鳴琴,風過簷下的時候竹簾微微一動,疑似有人將要推門而入。
沈竹晞已經目光灼灼地盯著門口看了半日,發現又只是長風捲簾後,哀嘆了一聲,託著下頜的手鬆弛下來,整個人也頹倒在桌面上,嘆氣:“他們怎麼出去那麼久啊?幽草,你說他們會不會出事了?”
幽草正抓著飽滿的紫葡萄,百無聊賴地在手心擺弄,聞言挑起一邊的細眉:“擷霜君,陸公子、雲姑娘、谷主,還有寺裡那麼多高僧一同去,天下應當沒有什麼人能敵得過他們,你就不要胡亂擔心了。”
沈竹晞不服:“可是那個蘇晏也在!蘇晏這人十惡不赦,通光術明明已經終結了,為什麼還要把他留下來!他們跟這個惡人一起去,誰知道蘇晏會不會生出什麼事端來?”
“而且人的骨頭變成枯樹,還是這樣大規模的變化,根本就是匪夷所思、防不勝防的事!我可真害怕他們中招!”沈竹晞從洞開的窗戶看著側面廂房裡三三倆倆沉睡過去的客人,臉色沉重,“”
幽草蹙眉,敲敲桌子,一時間也靜默下來。
前夜,自從通光術斷絕後,他們再未能聯絡上殷神官,原本陸棲淮提議要再度追查雪鴻組織的下落,林青釋卻堅持要前往夔川探察凝碧樓的實驗,正在僵持不下時,外面一個頗為驚怖的訊息傳來,瞬間讓打亂了所有計劃——
據出去添置衣食的寺中僧人說,外面已經沒有幾個正常人!
玄光寺的僧人大都是修行佛門術法的得道高僧,潛心靜修數十餘載,開了天眼,能洞察常人所看不到的事物。這位僧人踉蹌狂奔著回來的時候,已經僧袍染血,鬢髮散亂,雖仍舊力持儀態莊重,但怎麼也掩不住不自禁流露出的恐慌。
僧人們知道他們一行都是有本事的人,於是原原本本地講述了那人外出所看到的一切——他提著竹籃,竹杖芒鞋地踽踽行在零星的攤鋪間,揀一捧青菜預備著結算,然而,當攤主伸手將菜放置在秤盤上時,僧人的天眼陡現,發現那隻握菜的手居然沒有骨頭,而是如同枯木怪石,上面覆著一層粗糙的皮!
“後來我走遍了整條街,不止是那位檀越,也不止是手,幾乎全所有檀越都失去了白骨,搭成身體的架子都換成了精幹的枯木。阿彌陀佛,老僧怎麼也不曾料到有這般阿鼻景象,便匆匆地回來報與你們。”那位僧人合掌如是說。他後來被那些已經異變的人發現並非同類,而遭到了圍攻,僧人不敢接觸他們的軀體,怕被感染,於是左支右絀頗為不易,受傷而歸,還救回了幾十個孩童青年,那是全城僅剩的還算正常的人。
沈竹晞眉頭一跳,立刻想到了凝碧樓的實驗,難道這些就是實驗的成品?他忍不住要拍案而起,又生生按捺住了,擠出一絲笑,對著手邊那個終於停止瑟瑟發抖的小孩說道:“別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只是要問一問——你們家最近有什麼異常嗎?”
那孩童根本不明白髮生了什麼情況,也不知道曾經的家再也回不去了,只是張著嘴愣愣地說,不知怎地,聲音有些粗嘎:“啊?沒什麼呀,阿爸打了野雞回來,阿媽挖了新鮮的野菜,長根、長鬚,我生日,阿媽難得去市坊裡買了一把甜甜的菜,長得像個小人,可好看哩……”
這孩子年紀幼小,說得前言不搭後語,沈竹晞大皺眉頭,又問了幾人,各說各的,七嘴八舌,並沒有什麼有用的資訊。他正沮喪,林青釋忽然問了一句:“你說說,那個甜甜的菜長神什麼模啊?”
他說話時,淡色的唇微微勾起,斂出如月的弧度,瞧起來溫柔如月下靜靜流淌的清泉。那個孩童盯著他看了半晌,心想這個人怎麼這樣好看,可惜卻又是個盲人。他害羞似的垂下頭,囁嚅道:“大概,大概就跟活的娃娃一樣,有好多根鬚,哦對了,有九根!上面溼漉漉的,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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