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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童賭氣著,悶悶不樂,抓起身邊的酒罐就往嘴裡倒:“爹孃平時這個不讓那麼不讓的,他們不讓我喝酒,我偏要常常這是什麼味道!”
沈竹晞暗自捂臉,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半杯倒的酒量,和陸瀾第一次見面,才喝了幾口就睡過去,更不要說小時候了。他在心裡暗自數了十個數,猜測周竹屹什麼時候會倒下去。果然,倒著才數到六,周竹屹身子歪歪扭扭,栽倒在旁邊的蘇晏身上。
蘇晏嚇了一跳,第一個反應是探他鼻息,發覺他只是喝醉睡著了,不禁啼笑皆非。孩童稚嫩的面龐映著雪光,天真而純淨,他忍不住伸手摸摸,捉弄似的將手指橫在對方鼻翼下,直到周竹屹因為呼吸不暢哼了幾聲,才收回手。
真是個可愛的孩子。蘇晏坐在寒風凜冽、冰雪積壓的洞口,身上的傷口因為寒冷而劇痛,幾近撕裂,可是他的心卻從來沒有這麼寧靜過。能這樣和一個人,即使只是一個孩子,相依著在冰雪中安然而坐,在他之前的人生裡是從來沒有想過的。他年少時作為不淨之城的臥底潛入中州,在刀尖上轉徙奔命,居然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能擁著觸手可及的溫暖。
像小太陽一樣。他在心裡悄悄地補了一句,褪去大氅覆在少年身上,撥亮了熊熊柴火,然後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
於是第二日家裡人找到周竹屹的時候,只看見他一個人,蓋著不知道誰的大氅,在安然地酣睡。他被叫醒的時候,感覺到身側空空蕩蕩,頗為不滿,那個人明明說好要給自己看相的,怎麼不見了!孩童被下人裹在毛茸茸的毛毯裡,鼓起兩腮,吹了口氣。
好萌。沈竹晞看著他,感覺自己受到了會心一擊。他眨眨眼,感覺到那股莫名的力量再度襲來,將他用力一推,眼前重疊的迷霧湧上來,他再睜眼時,又回到了周府,這次卻是在書房裡,時間也已經是好幾年後。
從一浪高過一浪激烈的爭吵聲來判斷,周竹屹大概是和父親起了爭執,沈竹晞旁聽了許久,大致搞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居然只是因為周竹屹撰寫劇本《絳雪》而推延了練武的時間,父親勃然大怒,斥罵他沒有把家族放在第一位,未來當不起周家的重任,周竹屹正是年少氣盛,爭吵了兩句,被盛怒的父親罰跪了祠堂三天。
沈竹晞推開祖祠的門進去,看見正中那個瘦弱而單薄的背影,筆直如劍,不曾有一絲的顫抖。他忽然很想隔著時光擁抱一下年少的自己,事實上,他也確實這麼做了,然後雙手從少年人的肩頭穿過,攬住了一縷長風。
“是誰?”周竹屹忽然抬頭,沈竹晞大吃一驚,以為兩個自己之間有什麼心靈感應而暴露了。他定了定神,忽然有根絲線長長地探過來,勾開了窗戶,帶起一縷清風入牖。周竹屹還是直直地跪在那裡,沒有轉頭,沈竹晞卻看到他眼睛亮了,快速地眨了眨。
沈竹晞一轉頭,僵住了,那手臂撐在屋簷上翻進來的人,杏色長衫,因為劇烈的奔跑而致使幾綹髮絲粘連在額頭,神色似乎陰沉沉的——那不是蘇晏,還會是誰?
看蘇晏這熟門熟路的模樣,似乎已經來找過周竹屹很多次了,沈竹晞想捅過去的自己一刀,無知無畏地被蘇晏欺騙了這麼久,還傻乎乎地將對方當成經常往來的好友,而這個時候,琴河慘案應當已經發生了,也就是說,此地的蘇晏,身上至少揹負了數百條性命。
嘔,沈竹晞看見蘇晏架起了跪在地上的周竹屹,他想到對方攙扶的這隻手沾滿了鮮血,就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頗為不適。可是咫尺相距的周竹屹絲毫沒接收到他的心情,反而因為跪得太久,歪斜著整個人都傾在蘇晏身上,搭著他肩,看起來頗為親密。
“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蘇晏冷著一張臉質問。
正文 第154章 何地著疏狂其三
周竹屹似乎被他過於嚴肅的語調嚇了一跳:“我……我寫劇本《絳雪》被我爹發現了,然後就……”
“他又說你一時懈怠,難當周家重任?”蘇晏咬著牙說,聽語調,似乎已經聽周竹屹提起多次。周竹屹滿不在乎地一擺手,嘴角溢位一絲苦笑:“算了算了。”
蘇晏默然不語,礙於這是旁人的家事,一時也不好置喙,只是忍不住抓緊了少年,低聲:“你已經很好了。”
他補充道:“在我心裡。”
“故意逗我開心啊?”周竹屹歪著頭看他。
蘇晏沒發覺他是故意逗自己,以為他沒明白,有些發急,抓著他,正色道:“這可不是我隨意說的!不僅在我心裡,你在京城隨意拉一個人問問,上至皇爵公卿,下至販夫走卒,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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