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嘆著凝視了她片刻:“留下的便是她?那很好。”
“去,磕個頭。”二伯推了她一把。
雲袖拘謹地走過去,匍匐在地行禮,卻被他扶起來:“丫頭,你只初窺了分鏡的第二層,卻……”他頓住口,眼神卻閃閃發亮,感喟,“你很有天分!”
重病初愈的孩童恭敬地站著,雖然身體虛弱,卻因為嚴格的家教,而站姿不敢有絲毫懈怠。中年人忽然抬手揉揉她的臉,嘆氣,“既然還是孩子,又生活在陽光中,便要多笑一笑。”
“你可得記住,你歡笑的每一日,都是旁人棲身在永恆的黑暗裡換來的——所以,你更加不要辜負這雙可以看見光明的眼睛。”那一日,父親如是教導她。
旁人?那個在黑暗裡的旁人是誰?年幼的她猶自懵懂,重新被二伯牽過去,不敢發問。
“她叫什麼?”父親又問。
“她從四歲開始學戲,唱花旦,所以取名雲袖”,二伯沉聲道,抿住了下唇,“她還沒有字,你不妨為她取一個。”
“不如就叫‘沾衣’”。父親摸摸她的髮鬢,“願她未來流離塵世,能夠抽身而走,萬法皆過如雲,不能沾衣。”
二伯點頭應了,側身讓出一條通向府邸正堂的道路:“進來吧,我知道你是來看那一對菱花鏡的——都那麼久了,你還沒能放下?”他頷首看著手裡牽著的孩童,充滿驕傲,“日後這對菱花鏡,還是要歸於她的孩子。”
父親停駐在正堂裡,許久,宛若一尊塑像,他手指撫過菱花雙鏡,左邊一面題為“薄遊”,右為“秋鬢”,旁邊還用精巧的木櫝擺放著許多小一些的菱花鏡,雖然同樣做工巧妙,卻是珍寶俗物,不能同這開了靈智的雙鏡相比。
後來,雲袖十三歲那年,鏡術小成,曾趁著二伯心情好,詢問那個人的由來。二伯微感訝異,嘆息著說,那是你父親。
後來過了些日子,父親又來了,儘管她不斷地追問,父親依舊在郴河邊明淨的天光下搖著頭,無論如何也不吐露那一對菱花鏡的來歷,只是說,未來戰亂時,你可以帶著這一對鏡子,出去行走八方,平亂天下。
父親說這話時,那張她並不熟悉的臉龐上忽然煥發出奇異的光:“沾衣,你這麼大了,還沒有出過郴河,未來憑藉你這一身鏡術,足可勝過絕大多數的中州人。”
“中州?中州在哪裡?有郴河大嗎?”年幼的她不解地問。
父親側了她一眼,眼神中忽然蘊含了些許嘆息之意:“中州啊,在那裡——”他遙指著府邸外面,手指虛虛地當空勾畫了一個圈,最後停留在外面綿延不絕的河水方向,“郴河就在中州里面,中州很大很大。”
“雲家的人,遁世則於亂世保全其身,如世則慨然立於中州之巔。”父親篤定地說。
握著鏡子的她有些遲疑退縮,卻因為生性倔強,不願意表露在這個名義上是父親、對她來說卻如同陌路的人面前。她咬著牙,面有難色:“你是說,我要去外面的世界?你可以等等再去嗎?”
“不”,父親堅決而果斷地搖頭,冷然,“三個月後就是十里紅蓮夜了,每一所世家的兒女都雲集京城,你不妨去認識一下他們,那些都是人中龍鳳,譬如殷家少主,週二公子,沐將軍的獨子稍差些,但也有可取之處。”
她聽著父親說了一堆,心中不禁微微生疑:父親一個隱世的人,怎麼會知道外面的人事?她想到了,卻不敢再問。
正文 第108章 勸我少淹留其三
“這樣一身本事,足夠讓你縱橫天下,你不應該就此埋沒在郴河——當然,鏡術也一樣。”父親這句話落下的時候,忽然毫無預兆地對她出手,來勢洶湧而冷厲,雖然雲袖知道他只是在試探自己的鏡術,卻依舊覺得膽戰心驚。
她一口氣破了父親的二十四招指法——真奇怪,父親生在鏡術世家,所學的卻是天羅指勁,還有那種奇怪的五指蠶絲,即使是到了今日,她也未曾在另一處見過。
父親飄身後退,凝視著自己袖口的裂痕,面無表情的臉上陡然露出驚訝之色,讚賞:“厲害啊沾衣!你二伯沒說錯,你果然是個天才!”
“既然如此,那便無需再等,你將去往中州最核心的地方,用這一身本事,再度帶著菱花雙鏡,與那些人並肩!”父親以一種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的口吻講到,他說這話的時候,眉宇間似乎有電光閃耀。
雲袖呆呆地看著,心裡卻有深不見底的恐慌。第二日,二伯為她收拾好行囊,她辭別了母親,離開家門,在僕從如雲的簇擁下北上京城。離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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