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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不得仔細梳洗,只是草草理了理髮鬢,罩了一件月白襖子,便往外處去。
才到了帳外,茱萸又有些猶豫了,便對彩蓮與鴛鴦道:“這平白無故的,進了裡頭,倒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到底如何說,都不像個事兒。”
鴛鴦道:“主子心下,怕還是掛念著,不去看,怕是今日也吃不下,睡不好。”
茱萸苦笑道:“你倒真是懂得我心思,這兩日我琢磨著,這燦兒氣性與李嬋決計不同,但是這舉手投足的模樣又是像極了李嬋,便想著,許是可以看看她手腕。先前仍在京師時,有次偶遇耶律齊一干人等,倒把她手腕給抓傷了,想著該還是留了一道疤才是。”
彩蓮疑惑道:“這燦兒,若說是與嬋小姐相似,那奴婢也覺得是。就是這脾氣,差挺大的,嬋小姐與主子最為親近,也絕不該如此才是。”
茱萸頷首,輕輕嘆了一聲。
說話間,薛巾已是出了營帳:“皇上方才說了,許是娘娘來了,著奴才來請娘娘入賬。”
茱萸瞥了薛巾一眼:“可用刑了?”
薛巾微微一愣,忙道:“倒也不曾用刑,皇上仍在問話呢。”
彩蓮與鴛鴦掀開了簾帳,茱萸步履微沉,先是同周筠生見了禮,復又在一旁落了座。
燦兒也未抬眼看她,只是一個勁地哭著,聽到茱萸心間,一時有些揪心。
“你想要朕賜死你?”周筠生冷笑了一聲。
茱萸心下一驚,面上仍是雲淡風輕的模樣。
燦兒笑笑:“如今民女到了這兒,這什麼都是皇上說了算,臣女即便無罪,可是皇上硬要給臣女安個莫須有的罪名,臣女也無法了,只得認栽了。”
周筠生示意茱萸近前來:“這人就交給你來審吧。”
茱萸聽了也不著急,只是著笑道:“燦兒,你說你是平白無辜之人,又說皇上要拿你來頂缸,只怕你也是高估自個了。皇上日理萬機,也犯不著為你這消失來絮叨,這武至,說到底,也不過是個臣下罷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因而武至如何,皇上其實也並不在意。”
燦兒抬眼看她,眼中滿是漠視:“既然她們都喊你娘娘,那您便該是武校尉的乾孃了。您這麼說,燦兒心下也便不服了。若說您與皇上沒私心,這屋裡的人,誰又能信?”
一語未了,茱萸已是伸手抬起了燦兒下巴:“你要知曉,這屋裡頭的人,是死是活,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你要論理,可以,這閻王殿多的是論理的人。你在我大鉞領地,那便是行的大鉞的法度。什麼是大鉞的法度?這皇上是天,天就是法度,你曉得?”
燦兒別過臉去,啐了一口道:“民女無話可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茱萸邊說,邊打量著燦兒手腕,果然瞥見有一淡紅疤痕,一時心下起了波瀾,面上仍鎮色道:“你要皇上殺了你,好成了昏君。可是你怕是不知,咱們這位皇上,可是位明君,斷不會為了一個區區的青樓女子,而毀了一世英名不是。”
見了這般奚落嘲戲,燦兒自然心下也是受了氣的,仍道:“臣女還是那句,是武校尉強了我,而非我設計了武校尉。臣女雖是混跡於青樓之中,可也是堂堂正正之人。”
“好一個堂堂正正。”
茱萸瞧著,她眼中滿是怨恨,這樣的眼色,卻不是李嬋該有的。
“本宮孃家,曾有一位么妹,名喚李嬋。蟬兒自幼只與我親近,說是因為這堂堂正正的浩然之氣。本宮當然當不起‘浩然’這兩字,只是如今聽你提起,倒是想起故人舊事來。她若在此,也該與你一般大了。”茱萸說著,動了心下埋藏許久的思念之情。
那一日李嬋遠去的背影,仍好似在心間飄蕩,火紅的喜慶色兒,也如人滴血,訴不清,道不明的哀愁。
燦兒只閉著眼,也未有回應什麼。
彩蓮奉上一硃紅茶盤,細細瞅著,上面是幾對泥人,自然是《西廂奇緣》裡的人物。這是李嬋最喜愛的物件,茱萸一直留在身旁,也未敢拿出來瞧過,只怕是動了哀默之心,便再也走不下去了。
“這是蟬兒最喜歡的泥人,她是個貪嘴的丫頭,可是也很喜歡這泥人,每每出街,總要買它十個八個的。每每看到這泥人兒,本宮便想起這個妹妹來,蟬兒太苦了,我也苦。”
茱萸幽幽說著,這些話她原不該在此處說,可是此時,她亦無法抑制內心的波動。是的,李嬋苦,她也苦,兩個都是苦命的人兒做了姐妹,生死別離,如今又這樣再重逢,可不是比黃連都要苦麼?
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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