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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從夢裡醒來的那一刻起,江月兒便立定了決心:那個姓顧的小哥哥,她一定一定不要他再進她家門了!
但爹孃是必要為她招婿的,因此,前兩天聽爹爹說起,縣衙因破了起大案,多了許多無處安置的小娃後,江月兒便嚷嚷著,要爹爹給她帶一個家來,好在一處玩耍。順便,她也換個小女婿。
沒想到,她爹今天帶回來的,是一個命在旦夕的病孩子。
江月兒四歲了,託那幾場長夢的福,她比一般丫頭小子曉事許多,猶是明白一個道理:娃娃生了病,就不是好娃娃了。不是好娃娃的娃娃,自然不能留的。
小小一個人兒盤腿坐在太師椅上,似模似樣地為這個小家操著心,聽得院門外有人拍起了門。
“娘子,我回來了!”是阿爹的聲音。
江月兒跳下太師椅,顛顛下了樓:“阿爹!”
牽著阿爹的袍角,江月兒不住瞅提著大箱子的郎中爺爺,虔心道:光頭老爺爺在上,病娃娃你千萬千萬要好起來,我一點一點也不想再見到那個姓顧的了!
第2章
“江書辦,請留步。”蓄鼠須的郎中站在巷口,對江棟拱一拱手,提起袍角拐出了巷子。
雨後的小巷裡散發著苔蘚與溼泥混合的溼腥味,身後的白牆黑瓦起伏連綿,望之不盡。這裡是縣城水道交織最密集的,也是最繁華的地區十里街,住著縣城至少一半的人家。
江棟回身望著這些幾乎連成一線的房舍,深深地呼氣,吐氣,目光落到巷口老榆樹上掛著的紅繒上。
皇帝於正月十六立後,楊柳縣上下張燈結綵,連這老榆樹都沾著喜氣,揀了身紅衣裳穿,反倒是他們家,因為家計窘迫,過年時,只有月丫兒裁了身新衣,娘子卻……
江棟在巷口來回踱著步,心中始終難下決斷,但有一點,他很明白:家裡的日子,的確不能再這樣一日有一日無地過下去了!
那麼……
“阿爹,你快回來呀!”女兒脆生生的呼喚打斷了他的思緒。
江棟嘴角忍不住一翹,滿臉鬱氣立時散去,回身一看,果然是女兒月丫兒撥了門閂,搖搖擺擺地跨過門檻,像只胖胖的小鴨子一樣張開小手朝他撲騰過來。
他迎上幾步抱起女兒,笑點一點她的小鼻頭:“月丫兒出門可問過阿孃?”
江月兒嘻嘻笑著鑽進江棟肩窩不作聲:這是心虛了。
江棟哈哈一笑,並不戳破,忽聽懷裡的女兒小聲問道:“阿爹,豬蹄是不是要死了?”
江棟皺了眉:四歲的小丫丫哪裡知道生啊死的?她這樣問,莫不還是數月前女兒做的那個夢的緣故?看來,得快些使女兒快些忘掉此事。
有這件大事壓在心頭,他倒還沒注意女兒對他帶回來的孩子那怪異的稱呼。
小孩子哪有什麼秘密?那晚女兒做了噩夢鬧著要找娘,只稍稍一問,兩人便知道了女兒夢境的大概。
一開始夫妻兩人只當是大病初癒後小兒夜驚,找郎中開了安神湯,又託請三樹弄堂的收魂姥姥喊了魂。眼見幾日過去,女兒每日夜裡仍是哭鬧不休,方急急忙忙連夜租了馬車去城外的香山寺請平安符,總算得著寺里老僧一句話:“夢裡得了些靈光,待大些被世間濁氣一衝,就好了。”
香山寺老僧無名無號,甚至不是本地僧人,只是早年雲遊四海,走到楊柳縣,說此地當是釋教大興之地,便發了宏願修佛塔,在此定居下來的一個野僧罷了。
這老僧除了募集善款修塔外,平日裡解籤算卦竟是極為靈驗,他憑這一手本事,漸漸把個不知名的小寺養得舉縣皆知,香火不絕,到如今,甚至時有州府居民聞名之後上門求籤。
這樣一個人的話,江氏夫婦不敢不放在心中。
夢裡的靈光?莫不是女兒的病根出在這夢上?江棟這才想起細問女兒的夢境。
恰恰江月兒頭一日夢見過江棟一個朋友要上門借錢,到第二日,這朋友果真來了。他穿的衣裳,進門時說的話,借錢的數目,竟與女兒頭一日告訴他們的一般無二!
夢裡的靈光,原來是這樣!
弄清楚女兒驚夢的真正原因,江棟不喜反驚。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他只願女兒這一世做個快快活活的普通姑娘,若是被人知道,女兒有這樣的遭際,誰知道會橫生多少波折!
這件事絕不能被除老僧和自家人之外的第四個人知道!
江棟當即便做出了決定。
好在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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