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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妞,疼甚麼,壓根就沒傷到她。蕭孑終於覺出蕪姜的不對勁,想到她下午那些“體恤”的話,不由覺得無力和頭疼。怎麼能忘了這是個小氣妞,一惹毛她就說反話,“深明大義”這個詞和她可沒半倆關係。
“一會幫你揉揉就不疼了,地上這般冷,仔細把腳凍傷,先找個地兒歇下再說。”蕭孑夾緊馬腹,喝一聲“駕”,一意霸道地箍著蕪姜不讓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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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裡燃起兩堆篝火,金色火光在黑暗裡跳躍,視眼漸漸亮堂起來。
將士們倚在牆壁上處理傷口。沒了三根指頭的慕容煙喪心病狂,捂著被戳了洞的肚子在後面追趕,不要命了似的。因此普遍傷得很重,這個肩膀插著斷箭,那個手臂血肉外翻,山洞裡都是拔箭與扯布的嘶嘶聲響。
張嵇死了。
蕭孑原打算利用交換人質的瞬間先發制人,但張嵇許是知道自己就算不死,也會成為將士們的拖累,所以在與蕪姜擦肩而過的瞬間,忽然咬上慕容煙腰上的短刀,捅進了他的腹部。而他也在慕容煙倒下之前,被慕容煙拔劍劈成了兩半。
時年二十四歲,一生並未娶妻。
大家的神色都很凝重,但是沒有一個人抱怨,他們都沒有怪蕪姜。
不時還苦中做樂,比如黑熊叫人圍成一圈,擋住蕪姜的視線,想把插在屁股上的一枚箭頭拔出來。
太胖了,剝個褲子都費勁。王煥開他玩笑:“幸虧黑熊你肉多,沒傷著要害,否則再往前一點,只要兩顆土豆也要保不住!”
忽然噗地一聲拽出箭頭,把黑熊痛得連發殺豬叫——“王煥你你你他媽敢不敢故意這麼狠!”
一邊提著褲頭,一邊要揪王煥的棍子。
撲通倒地,塵土飛揚,地動山搖。
眾人大笑。
徐英冷著臉對蕪姜說:“別理他們,打戰的男人都這樣,早晚要習慣。”
和他五大三粗的哥哥徐虎不同,他生得英氣些,平素對蕪姜冷而不屑,難得主動說話。
蕪姜低著頭坐在角落裡,沒有回應徐英。他們一句牢騷也沒有,她反而滿身沉重,若他們還像之前一樣責怪她,她心裡興許還能好過些。
蕭孑正幫一名將士包紮傷腿,叫昊焱清點人數。
昊焱目下一掃,少頃應道:“回將軍,少了安邦、光耀還有小駝子,三人墊後,沒能跟上來。”
蕭孑動作一滯:“可有娶妻生子?”
昊焱略一躊躇,聲音低下來:“光耀的媳婦上個月剛生了孩子,因為是寨子裡的胡人,還沒來得及回去看……原本叫他留在雁門關別摻和,一定要來,說當年的命就是將軍救的,如今將軍起事,他不能做縮頭的烏龜。”
蕭孑默,將繃帶繫緊,撩開袍擺站起來:“回頭路過榷場,託人給他媳婦寄去撫卹……記住他們三個的名字。”
“誒。”昊焱握了握手中多出來的銀票。
大家的笑鬧聲不由低下來。
蕪姜坐不下去了,揩好鞋跟往洞外走。
蕭孑一臂攔住她:“這樣冷的天,準備去哪裡?”
他的個子很高,清頎而健朗,十四歲的蕪姜連他的肩膀都夠不著。一道陰影罩下來,她仰頭看他,便對上了他英俊的臉龐,鳳眸薄唇,精如玉鑿,哪怕落魄了也遮不住桀驁。
那麼愛又那麼叫人恨。
她心裡就都是傷,酸酸地蠕了蠕嘴角:“我出去走走就回來。”
推著蕭孑要繞開。
小妞,這是要翻臉的前兆了,那胳膊腿兒跟鯉魚一樣能踢騰,出去可不好拽回來。
蕭孑其實很累,沒有力氣再同蕪姜鬧,便親了親她額頭:“黑天墨地的,出去有什麼好走?天亮後我陪你去。”
擋著不讓出,蕪姜推不動,反被他拉進懷裡,又聞見那熟悉的龍涎淡香。最討厭他傷過人之後又假惺惺的溫柔,氣得打了他一拳,眼睛紅紅的又坐回來。
他看她身上臉上都是血,也不知是傷了還是濺的,到底心中憐寵,便取了化開的雪水要幫她擦:“先把血洗了,看著滲人。”
“蕭狗,割的時候就不覺得滲人了。”想到那血珠落進胸口的冰涼,蕪姜喉間酸楚。
蕭孑勾唇,淡笑不語,兀自用左手幫她揩面巾。
她睇一眼,這才看到他破傷的右指,原來割的是他自己,難怪當時只見他皺眉,自己卻不覺得痛。此刻因著一整日的持箭射弓,血跡在指節上結痂淤紫,讓人不忍心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