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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成片的屍體一眼望不到邊,籠罩在黑色的夜幕下,靜得嚇人,冷得要命,倒在冰雪中,雪花覆蓋著他們。
時間在那一刻,流淌的是如此緩慢,就像血管中凝固的血。
許豬忽然發瘋地爬進屍體堆,一具具翻看著,辨識著。
直到,發現了那個屬於他的,他的女人。
她死了,胸口上中了一箭,身體早就冷得像塊冰,硬得像塊岩石,任憑許豬如何呼喚也醒不了。
他抱著她就像抱著自己心愛的豬仔,她比豬仔更重要,他明白,並不傻,只是身材很高,很壯。
自從出生以來,只有母親抱過他,第二個人就是跟他相依為命的渾家,他的老婆。
42。小偷阿布
成親後,他們相濡以沫,在一起生活了兩年。
一個養豬種地,一個織布做飯。
他們的生活仍跟祖先一樣,男耕女織,緩慢而快樂,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們的願望並不高,只盼孩子能有出息,至少要無憂無慮,最好能唱著歌去打獵,就這樣渡過一天,一月,一年。
直到,下一個輪迴的到來。
黃沙之下,總有相擁的白骨。
算命的瞎子沒說錯,他不該帶渾家進城,不祥之兆果然落在了他的身上,是自己害死了渾家。
許豬萬分後悔,他痛恨自己,想自殺。
他抱著她坐在風雪中,無助地哭著,直到淚乾了,泣出血來。
他才想到自己要幹什麼。
他想知道到底是哪個混蛋,殺死了他的渾家,是誰?
於是,他放下她,開始在屍體堆裡尋找線索,扒開冰雪,翻看著身邊一具具恐怖的屍首。
很快,他找到了一支箭矢,接著找到了更多,雖然,他不識字,但是他知道這箭矢是從哪射出來的,是背後的城池,是從那裡射出來的。
風雪越來越大了,凍壞了許豬的手腳,但是,他已經沒有了知覺,他用一條破布將地上的箭矢紮成一捆背在身上,然後抱著渾家的屍首朝著背後的房州城而去。
許豬並不知道房州在哪,也從未來過房州,他在襄州的鄉下住了二十一年,直到今天才被人驅趕著來到這片陌生的土地上。
他高大的身軀非常顯眼,像戰神一般,但,他是無害的,是李鐵槍的人強迫他穿上鎧甲的,還發給了他一杆竹槍,他們在背後用弓箭威脅他,叫他進攻前邊的城池,否則就放箭殺了他,還有他的渾家。
他寧願自己死,也不想渾家受傷,‘進攻’前,他還拉著渾家的手,叫她躲在背後,他龐大的身軀會幫她遮擋箭雨,他還告訴她,一會快到城下他倆便假裝摔倒,然後他會把她護在身下。
可是,意外發生了,房州城上的守軍多如牛毛,射出來的箭雨鋪天蓋地,精準無比。
他拼死抵擋,直到被擊倒,像刺蝟那樣轟然摔倒在地,好像死了。
她的渾家死死在趴在他的胸前,以為他死了,她也不想活了,瞬間,一支利箭射穿了她的後心。
……
房州東城下,襄州百姓的葬身之所。
飄搖的風雪中,走來了一個人,高大的人,他就是許豬。
踏著遍地的屍體,一路走到城門下,明亮的火光將他的身影倒影在雪地中,更多了幾分悲涼蕭殺之氣。
城頭上,亮如白晝,夜間巡邏的軍兵一隊接著一隊,從垛口間經過,毫不鬆懈。
許豬出現時,就被值夜的軍漢發現了,他們大喝一聲,叫他止步,不然就放箭了。
他停下了,然後抬起頭,同樣大喝道:“開門我要進城!”
他們笑他瘋子,還想抱著死人進城,門都沒有。
許豬的雙眼因為憤怒變得通紅,他大叫了一聲,怒問道:“為什麼要殺我的渾家,還有城下那些無辜的百姓”
他們的回答是:大人的命令。
“哪個大人?”
“沒必要告訴你一個瘋子,快滾不然殺了你”
“殺吧,我早就不想活了,等我做鬼後再來找你們算賬!”
許豬閉上了眼睛,等著被射成刺蝟,可是,他失望了,房州城的值夜軍漢沒搭理他,又躲回了帳篷,繼續烤火,心說一個瘋子理他做甚。
許豬在城門下立了一個時辰,冰雪一直埋到了膝蓋。
他想自殺,想讓老天成全他。
可是,冰雪沒有凍死他,他還是死不了。
接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