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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不致脫力,垂淚道:“你為什麼不跟我說了?要是我知道他便是你的爹爹……”可是下面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他自己也不知道,如果他事先得知,陳國峻便是自己至愛之人的父親,那便該當如何。
奉書道:“我翻來覆去,思量了很久很久,師父,我多麼想能陪你一輩子,可是那怎麼能夠?我能求你不報這五位親人的大仇麼?就算我胡里胡塗的求了你,你又答允了,那……那終究是不成的。”
她聲間越說越低,雷聲仍是轟轟不絕,但在杜滸聽來,奉書的第一名話,都比震天響雷更是驚心動掀。他揪著自己頭髮,說道:“你可以叫你爹爹逃走,不來赴這約會!或者你爹爹是英雄好漢,不肯失約,那你可以喬裝了我的模樣,和你爹爹另訂約會,在一個遙遠的地方,在一個遙遠的日子裡再行相會。你何必,何必這樣自苦?”
奉書道:“我要叫你知道,一個人失手害死了別人,可以全非出於本心。你當然不想害我,可是你打了我一掌。我爹爹害死你的父母,也是無意中鑄成的大錯。”
杜滸一直低頭凝望著她,電光幾下閃爍,只見她眼色中柔情無限。杜滸心中一動,驀地裡體會到奉書對自己的深情,實出於自己以前的想像之外,心中陡然明白:“陳國峻雖是她生身之父,但於她並無養育之恩,至於要自己明白無心之錯可恕,更不必為此而枉自送了性命。”顫聲道:“奉兒,奉兒,你一定另有原因,不是為了救你父親,也不是要我知道那是無心鑄成的大錯,你是為了我!你是為了我!”抱著她身子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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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慣了畫筆的手指出奇的靈活。袖劍被解下來,輕輕放到了一邊。對於這個耗費了自己心血的產品,奉書表現得比杜滸還要小心翼翼。
解下袖劍之後,身上的袍子才能脫下來。杜滸用下巴指了指胸前的扣子。
“唔,順便幫我一塊解了吧。”
卻不是他犯懶。方才在聖洛倫佐區的一翻激烈巷戰,雖然以杜滸成功逃脫告終,但他已經耗盡了力氣,要不是惦念著奉書的邀約,真想一頭倒下,睡上他一天一夜。
奉書卻莫名其妙地覺得臉有點熱。杜滸這傢伙,欺負自己沒給別人脫過衣服是不是?果然單身狗是註定被虐待的物種啊。
遐思突然被打斷了。杜滸故意做出不耐煩的語氣:“你這雙手,果然離了筆就是廢物兩隻。”說著自己動手,脫下了袍子,又一把扯掉緊身布衫,“褲子還要脫嗎?”
奉書的呼吸停滯了一刻。那樣一個完美的軀幹就呈現在自己眼前了。緊實的肌肉條理分明,矯健的曲線恰到好處,純正的男性氣息噴薄而出。他的呼吸是很慢的,胸膛隨著呼吸一起一伏,胸前的細細的絨毛隨著跳舞——和大多數義大利男人不同,他沒有很重的毛髮,也許是因為他那一點點東方血統?也許是那一段艱苦的鄉村生活?
他的聲音也不是純正的佛羅倫薩紅,而是帶著墨綠色,托斯卡納鄉下的野性和奔放,好像那一望無際的橄欖樹林,讓奉書想起自己出生長大的那個小村莊。
一切一切都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完美。
可為什麼他的胸前會有一道淺淺的疤痕?奉書簡直要詛咒那個給他留下這道痕跡的人了。他破壞了上帝的完美。
還有他下頜的那一道舊傷,時刻提醒著奉書,這個世界並非上帝所要塑造成的樣子。
杜滸早就習慣了這位徒弟時不時的神遊太虛,耐心重複道:“問你呢,褲子還要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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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書被嚇一跳,摸摸鼻子,做出一副輕佻的語氣。“當然,不然你讓我畫什麼?不過作為朋友,我也放你一馬,底褲就不用脫了,我也不畫那玩意兒。”
“多謝,和屍體的待遇果然不一樣啊。”杜滸將腿從褲管裡褪出來,壞壞的一笑,“阿合馬不是找你定了一幅帶那玩意兒的裝飾畫嗎?要掛在裡卡迪宮大廳裡的。”
“金主出錢,另當別論。”他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明明是阿合馬私下裡跟自己說的,“不過我看就算畫出來了,他也不敢掛,全城人的唾沫得淹死他。”
杜滸把褲子丟到一邊,懶懶的搖頭,“我看未必。現在這些貴族老爺們可是越來越大膽了。放一百年前,除了聖徒可以衣不蔽體,半裸人像誰敢畫?市井風情誰敢畫?嘿嘿,現在呢?我看再過上一陣,梵蒂岡教堂的天頂上也會畫上光溜溜的亞當,你信不信?到時候他們要是請你畫,可要記得照我的身材來,那玩意兒畫大點,俯瞰眾生。”
奉書把臉藏在畫架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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