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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滾來滾去。
杜滸越走越快,不多時已到了青石橋頭,一瞧北斗方位,見時刻尚早,不過二更時分。立在橋邊,眼看河水在橋下緩緩流過,心道:“是了,以往我獨來獨往,無牽無掛,今晚我心中卻多了一個奉兒。嘿,這真叫做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了。”想到這裡,不由得心底平添了幾分柔情,嘴邊露出一絲微笑,又想:“若是奉兒陪著我站在這裡,那可有多好。”他知陳國峻的武功和自已差得太遠,今晚的拚鬥不須掛懷勝負,眼見約會的時刻未至,便坐在橋邊樹下凝神吐納,漸漸的靈臺中一片空明,更無雜念。
驀地裡電光一閃,轟隆隆一聲大響,一個霹靂從雲堆裡打了下來。杜滸睜開眼來,心道:“轉眼大雨便至,快三更了吧?”
便在此時,見通向小鏡湖的路上一人緩步走來,寬袍緩帶,正是陳國峻。
他走到杜滸面前,深深一揖,說道:“杜幫主見如,不知有何見教?”
杜滸微微側頭,斜睨著他,一股怒火猛地在胸中燒將上來,說道:“陳王爺,我約你來此的用意,難道你竟然不知麼?”
陳國峻嘆了口氣,說道:“你是為了當年雁門關外之事,我誤聽奸人之言,受人播弄,傷了令堂的性命,累得令尊自盡身亡,實是大錯。”
杜滸森然道:“你何以又去害我義父喬三槐夫婦,害死我恩師玄苦大師?”
陳國峻緩緩搖頭,悽然道:“我只盼能遮掩此事,豈知越陷越深,終至難以自拔。”
杜滸道:“嘿,你倒是條爽直漢子,你自己子斷,還是須得由我動手。”
陳國峻道:“若非杜幫主出手相救,段某今日午間便已命喪小鏡湖畔,多活半日,全出閣下之賜。杜幫主要取在下性命,儘管出手便是。”
這時轟隆隆一聲雷響,黃豆大的雨點忽喇喇的灑將下來。
杜滸聽他說得豪邁,不禁心中一動,他素喜結交英雄好漢,自從一見陳國峻,見他英姿颯爽,便生惺惺相惜之意,倘若是尋常過節,便算是對他本人的重大侮辱,也早一笑了之,相偕去喝上幾十碗烈酒。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豈能就此放過?他舉起一掌,說道:“為人子弟,父母師長的大仇不能不報。你殺我父親、母親、義父、義母、受業恩師,一共五人,我便擊你五掌。你受我五掌之後,是死是活,前仇一筆勾銷。”
陳國峻苦笑道:“一條命只換一掌,陳某遭報未免太輕,深感盛情。”
杜滸心道:“莫道你越南陳氏武功卓絕,只怕杜滸這掌力你一掌也經受不起。”說道:“如此看掌。”左手一圈,右掌呼的一聲擊了出去。
電光一閃,半空中又是轟隆隆一個霹靂打了下來,雷助掌勢,杜滸這一掌擊出,真具天地風雷之威,砰的一聲,正擊在陳國峻胸口。但見他立足不定,直摔了出去,折的一聲撞在青石橋欄杆上,軟軟的垂著,一動也不動了。
杜滸一怔:“怎地他不舉掌相迎?又如此不濟?”縱身上前,抓住他後領提了起來,心中一驚,耳中轟隆隆雷聲不絕,大雨潑在他臉上身上,竟無半點知覺,只想:“怎地他變得這麼輕了?”
這天午間他出手相救陳國峻時,提著他身子為時頗久。武功高強之人,手中重量便有一斤半斤之差,也能立時察覺,但這時杜滸只覺陳國峻的身子斗然間輕了數十斤,心中驀地生出一陣莫名的害怕,全身出了一陣冷汗。
便在此時,閃電又是一亮。杜滸伸手到陳國峻臉上一折,著手是一堆軟泥,一揉之下,應手而落,電光閃閃之中,他看得清楚,失聲叫道:“奉兒,奉兒,原來是你!”
只覺自己四肢百骸再無半點力氣,不由自主跪了下來,抱著奉書的雙腿。他知適才這一掌使足了全力,武林中一等一英雄好漢若不出掌相迎,也必禁受不起,何況是這個嬌怯怯的小奉書?這一掌當然打得她肋骨盡斷,五臟震碎,便是薛神醫即行施救,那也必難以搶回她的性命了。
奉書斜倚在橋欄杆上,身子慢慢滑了下來,跌在杜滸身上,低聲說道:“師父,我……我……好生對你不起,你惱我嗎?”
杜滸大聲道:“我不惱你,我惱我自己,恨我自己。”說著舉起手來,猛擊自己腦袋。
奉書的左手動了一動,想阻止他不要自擊,但提不起手臂,說道:“師父,你答允我,永遠永遠,不可損傷自己。”
杜滸大叫:“你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奉書低聲道:“師父,你解開我衣服,看一看我的左肩。”杜滸和她關山萬里,同行同宿,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