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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書心裡一沉,卻又暗道一聲僥倖。聽話地閃到了一旁,假裝在整理手中的宮燈,腦海中飛快地盤算:“忽必烈就在裡面,不知有多少人在保護他?我要是強闖,不知有幾成勝算?”
但要是等在這裡任人使喚,遲早有穿幫的可能。
外廳裡有八個太監和十二個怯薛歹,侍立在各個角落。奉書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屋內的格局,哪裡可以藏身,哪裡可以作為障礙,哪些人不好對付,哪些人不足為患。
目光又穿過門簾,看到裡面模模糊糊的影子,推測出寢殿裡面的侍從應該不多於十人。畢竟皇帝休息時,也不喜歡太多人窺探他的隱私。
奉書聽到裡面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基督徒,基督徒……你告訴我,今天,我是不是……做了一件錯事……有人說什麼幼子守灶,有人說什麼立嫡立長,真是鬧得人頭疼。我不想偏愛任何一個孩子,可我知道,他們都在等著我的獎勵。”
奉書頭一次聽到忽必烈的聲音,全身燙得發緊,不知是緊張,還是憤恨。但那聲音裡沒有絲毫的戾氣,反而似乎有些無助和茫然。他開始考慮繼承人的事情了?沒有了真金,沒有了胡麻殿下,甘麻剌和鐵穆耳,其中一個,會成為下一任大汗和皇帝嗎?
馬可波羅低聲道:“大汗何必自責?爭鬥和妒忌是人的天性,我上次給您講過的,就連古代的聖賢阿布拉罕,他的兩個兒子也沒能逃脫自相殘殺的命運。而大汗若是提前立儲,正是避免兩位皇孫日後被魔鬼召喚,陷入更深的泥潭。”
忽必烈“呵、呵”的笑了,笑聲澀得猶如枯葉落地,“是嗎……嘿,嘿……但事情明明可以不這樣的……真金,真金……我的孩子,要是他還在……基督徒,你告訴我,我是不是也被魔鬼蠱惑了……”
奉書聽不太懂什麼是“魔鬼”,什麼是“阿布拉罕”,但有一件事是確定的:“老皇帝在想念太子,在後悔……我只要等基督徒把他開解得舒坦了,要睡了,那時候裡面的人應該都在忙著熄燈、放帳,關窗、開門、送基督徒出來,注意力會最為分散,最適合下手。那時候我便假裝迎上去,順勢闖進屋子……”
當下耐心等候。隱隱約約看到裡面燭光搖曳,聽到馬可波羅的聲音越來越緊張,彷彿在尋找合適的措辭:“魔鬼無處不在……墮落的路西法以蠱惑凡人為樂,他可能就潛伏在君王的宮殿裡,尋常的守衛擋不住他,因為他最擅長幻化潛伏……”
奉書聽到這兒,渾身一個激靈,右眼皮使勁跳了跳。要不是明知他說的是什麼“魔鬼路西法”,她還以為是在說自己呢。
“……作為人間最強大的君王,大汗多半已經招致了他的忌恨。也許他就在寢殿的大門外,裹足不前,因為房間裡有我的十字架,有上帝的光輝……”
奉書越聽越是雲裡霧裡,突然腦子轟的一聲,猶如被人當頭打了一個悶棍:“他說的哪裡是什麼魔鬼,分明就是我!他在提醒示警!這色目人狡猾得可以!”
以忽必烈的精明,恐怕早就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寢殿裡的怯薛護衛只要稍微有點腦子,現在恐怕已經進入了全副戒備的狀態。
奉書不敢四處亂看,但已經明顯感覺到幾束懷疑的目光打在了自己的後腦勺。嗒,嗒,幾聲輕得無法察覺的腳步聲在寢殿裡響了起來。
不能等基督徒出來再動手了!那樣自己只能是束手就縛。
只能硬闖了,在所有人做好迎敵準備之前。
她握緊匕首,全身發力,像離弦之箭一樣躥了出去。說時遲,那時快,嗤嗤兩聲,已經劃開兩個守門禁衛的喉嚨。接著一刀割斷門簾,幾個縱躍,把叮叮咚咚水晶落地的聲音甩在背後。
與此同時,頭頂上突然傳來一聲大喝,猶如九天裡一聲炸雷:“韃子皇帝,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緊接著喀嚓一聲響,竟是有個灰衣人從房樑上一躍而下,雙腳尚未落地,就一拳放翻了一個怯薛歹,緊接著躲過另一柄長刀,在地上幾個翻滾,直搗寢殿盡頭的那部泥金雕花床帳。床邊伺候的幾個小女奴此起彼伏的尖叫起來。馬可波羅嚇得跌下椅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中猶自緊緊握著十字架。床上的那個老人坐直了身子,顫著手,抓起一柄小刀。
奉書忍不住低聲驚呼。竟然有人先於她埋伏在寢殿裡,同樣是刺皇帝的!
但那灰衣人只衝上去兩步,他腳下的地板就垮啦啦的響,一片接一片的陷了下去,露出黑洞洞的大坑,竟是一連串的陷阱,洞底隱約閃著金屬光澤。
灰衣人身手敏捷異常,身子剛剛陷落數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