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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父親的屬下趙時賞。他是大宋宗室,身材高大,風姿偉然,在軍中被稱作“玉面通判”。
一個面相兇惡的元兵將他推搡了一下,問道:“你是文天祥不是?”
趙時賞看也不看他,滿眼輕蔑,朝地下啐了一口。
“問你話呢,你姓什麼?”一個耳光打在他臉上。
趙時賞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冷冷道:“你眼瞎了?我姓文。”
“叫什麼?”
“明知故問。”
眾元兵知道文天祥不會騎馬,指揮作戰都是乘轎,又見趙時賞氣宇軒昂,見他自承姓文,心中早有八分信了。一個元兵踢了踢那兩個被俘的督府軍軍官,笑問道:“這個蠻子,就是元帥,你們的?”
兩個人猶豫著。趙時賞死死盯著他們。
終於,兩個人先後點了點頭。
元兵轟然大噪,個個都喜得合不攏嘴,你一言我一語地道:“著啊!”“去請賞!”“快去報告元帥!”“王大哥,這回可要封你個千戶啦,到時可要提攜兄弟!”還有一些奉書聽不懂的蒙古話。
眾元兵七手八腳,把趙時賞五花大綁,嘻嘻哈哈地簇擁著他走了,不時將他捶上一拳,踢上一腳,揪他頭上的髮髻。趙時賞面無表情,承受著身上的拳腳,踉踉蹌蹌地走遠了。
奉書看著他的背影,鼻子酸酸的,忽然想,他也是哪個女孩的父親吧?
談笙卻面露喜色,說道:“李恆沒見過文大人。這下他們可是要被騙上好一陣子啦。咱們也馬上就安全了,到時……”
他說著說著,面容卻突然僵住了。只聽得身後簌簌的草木聲響,一個聲音道:“到時你談相公也能升官發財啦,嘿嘿,嘿嘿……沒想到啊,走脫的這兩個文小姐,居然在你手裡。”
三人猛回頭。離他們三丈以外,站著一個持刀軍官,後面跟著一排元兵。那人穿著好奇怪,帶著氈帽,佩著虎牌,斗篷扣得嚴嚴實實的,裡面卻似乎是督府軍服色。
談笙面色大變,“賈俊傑,怎麼是你!文大人待你不薄,你怎麼……怎麼……難怪前天點將時,沒看到你!”
那叫做賈俊傑的軍官揚了揚手,令身後的元兵放下弓箭,笑道:“談相公,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文大人軍中什麼都好,可就是你們這些酸秀才太多餘。人家蒙古人可是看重真本事的,兄弟我自然要跟著伯樂走了……”
談笙叫道:“住口!你這漢奸一身韃子騷氣,沒得讓人噁心!你賣國求榮,將來有何面目見祖宗於地下?”
賈俊傑變色道:“閉上你的鳥嘴!要不是皇上老爺喜歡你們這些讀書人,老子早把你射成窟窿了!把女娃娃交出來,我保你不死!”
談笙道:“士可殺不可辱……”一面說,一面飛快地在兩個女孩身後一拍,“跑!”
根本不用他再說第二個字,奉書鬆開四姐的手,撒腿就跑。談笙也在她們身邊狂奔。他一瘸一拐的,跑得並不比她們快。
賈俊傑哈哈一笑,帶著一群元兵,不緊不慢地追,好像是老鷹在攆幾隻小雞崽。
奉書跑了一陣,便覺得有人在朝她放箭。那箭矢擦著她的左耳飛過,直掉入前方的龍門江裡。她全身一凜,急轉了個彎,剛跑兩步,又是一枝箭,掠過她的右耳。她尖叫一聲,撲在了地上,膝蓋和手肘磕得生疼。身後的元兵鼓掌大笑。
她在草叢中抬起頭,看到談笙也已被逼到了斷崖邊緣,四姐緊緊抓著他的衣袖,眼中驚恐萬狀。
談笙刷的拔出了他的寶劍。他的手抖得厲害,口中只是喃喃地道:“殺身成仁,捨生取義,殺身成仁……”
一枝箭朝他當胸射了過去。他大喝一聲,揮劍將箭矢撥開。但那箭的力量好大,雖然偏轉,但還是擦過了他的左臂。他頓時痛出汗來。
賈俊傑冷冷道:“你要死便死,我可管不著。幾位小姐可比你金貴得很。喂,兩個娃娃,乖乖地過來罷,叔叔不殺你們。”
奉書從地上爬起來,連連後退。四姐同樣是面如土色,躲在談笙身後,哆哆嗦嗦地道:“不來,我不來!”
賈俊傑焦躁起來,喝道:“別他孃的給我擺你們的小姐臭架子!你不投降,信不信我一箭射進你腦袋,再扒光你的小衣服,在贛州城裡遊他三圈示眾?快過來!我數三下!一!”
四姐嚇壞了,拼命搖頭,腳下已經不由自主地朝賈俊傑挪了過去。
談笙猛地抓住她,聲音都有些變調,“不許去!寧死不能降!寧死不能受辱!”
四姐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