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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累得雙眼都閉上眼，現在只管拉著兩個兒子的手絮絮叨叨。

卻沒有發現，就在他這通話說出口的剎那，皇貴妃和柴貴妃兩個雙雙臉色大變。

“皇上！”

柴貴妃連忙高喊一聲打斷了他的話，她也過來拉上了皇帝的衣袖。“您不要說這種話啊！您還年輕，咱們的小二十三也還小呢，您都還沒見到他娶妻生子，怎麼能就這麼走了？您要是走了，我們母子可怎麼活啊！”

“是啊皇上，您不能走啊！”皇貴妃不甘示弱，她也上前來，抓住了皇帝的衣襬，“臣妾母子這些年在宮裡之所以能安生的活到現在，全都是靠您庇佑。您要是不在，我們活不下去的！皇上，您請千萬收回成命，我們什麼別的都不要，只要您好好的活著！”

“是啊，請皇上您收回成命！”柴貴妃也大喊。

在這件事上，這兩個女人前所未有的達成了一致。但至於是讓他收回讓太子善待兄弟們的命令，還是收回把皇位傳給太子的命令，這就只有她們自己心裡清楚了。

兩個女人不停的在耳邊大喊大叫，皇帝暈乎乎的腦袋都被她們給嚎得快炸開了。

他無奈睜開眼，目光在眼前這兩個一身素縞、看起來神情悲慼的女人身上掃視一眼：“兩位愛妃，你們果然都捨不得朕死嗎？”

“皇上，您這是說的什麼話？一日夫妻百日恩，臣妾跟了您這麼多年，這恩情還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還得完呢，臣妾當然捨不得您了！”柴貴妃淚如雨下。

皇貴妃也梨花帶雨。“當初要不是皇上您把臣妾從那個鬼地方救出來，臣妾只怕現在早已經被關在哪個地方的家廟裡，一輩子常伴青燈古佛，了此一生，那又哪來的現在這般備受恩寵、兒孫繞膝的景象？這些都是皇上您給臣妾的，臣妾也日日都在佛前許願，希望佛祖能保佑臣妾一生一世都陪在皇上您身邊。您要是走了，臣妾就也活不成了！”

“原來二位愛妃對朕用情這麼深。”皇帝頷首，他突然精神一震，眼神一下清明瞭許多，人甚至都坐起來了！

“皇上？”

柴貴妃和皇貴妃見狀，兩個女人都目露驚喜之色。

皇帝也含笑看著她們，目光掃過一旁記錄起居注的太監，他慢悠悠的開口：“其實朕也捨不得你們。這些年要不是你們陪在朕的身邊、給朕生兒育女，朕這輩子也不會過得這麼充實。現在只要一想到朕要走了，你們倆就孤零零的留在這世上，朕也心痛不已。既然如此，那不如你們倆都一起跟朕走吧！”

兩個女人滿眼的希冀霎時變成了驚恐。

不管演技再好，在面對依然笑眯眯看著她們的皇帝的時候，她們也裝不下去了。

甚至，柴貴妃和皇貴妃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察覺到一股冷意從心底升起，瞬息傳遍的四肢百骸。而眼前的皇帝，他依然那麼定定的看著她們倆，眼神空洞而銳利，就彷彿兩把勾魂的鐵索，大聲叫囂著要把她們的魂魄都給勾下地獄十八層去！

“哈哈哈！”

此時，太子突然放聲大笑。

這笑聲又讓在場所有人都一凜。皇帝也雙眼大睜，他驚愕的看著這個兒子。

太子已經甩開皇帝的手，他站起身傲然睥睨眼前這些人，唇縫裡也涼涼吐出一串話：“父皇您請放心，您的交代兒臣都記下了。等您駕崩之後，兒臣一定會盡快把您心愛的貴妃還有皇貴妃都送下去陪您。只不過，母后已經先一步走了，她是要佔據您身邊的位置的。那麼皇貴妃和貴妃兩個人就只能委屈一點，躺在母后身邊了。”

“至於您說的兒臣那些兄弟嘛……兒臣必然會聽您的話，好生照看著他們。尤其是六皇帝和二十三皇弟，只要兒臣在這世上一天，而且就一定會好好照顧他們一天，保管讓他們錦衣玉食，一生無憂。”

這麼漂亮的保證，可為什麼從他嘴裡說出來，就變了個味道？

柴貴妃皇貴妃兩個人又不約而同的打了個激靈。

皇帝雖然老眼昏花，他也察覺到了。

他立馬眼神一冷。“太子，你知道朕和你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是，兒臣知道，兒臣不也已經答應您了嗎？讓他們繼續守著王位，養尊處優，這就已經是兒臣能給他們的最大的寬容了。這些年他們、還有他們的母親是怎麼對兒臣的，兒臣心裡可都記得一清二楚呢！既然您要帶兩位貴妃下去陪您，那麼她們欠了兒臣的肯定還不了了，那兒臣自然只能加倍從兩位皇弟身上找補回來。這一點，還請父皇您理解兒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