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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郎中不假思索,慢慢地回答,“你是阿齊的娘,阿楚也對你頗多依戀。”
“我想也是,如此也便沒什麼可後悔的……有幾次看到阿楚跟阿齊一同在街上,不免會想,當初我若留下,沒準她們還能多個弟弟,先生說是不是?”
易郎中只是淺笑,並不回答。
當年吳氏生易齊是夜裡突然破得羊水,易郎中連夜去找穩婆,誰知道鄰近的穩婆一個去了女兒家,另一個剛好也被人請去接生。
易郎中有心再往遠處去請,可吳氏疼得厲害,躺在床上亂叫,易楚嚇得哇哇哭個不停。
一大一小,又哭又鬧,易郎中實在脫不開身,便找來隔壁吳嬸子幫忙,親自動手替她接得生。
因吳氏到易家時並未顯懷,吳嬸子還以為是易郎中的孩子早產,也未多懷疑。
後來,吳氏要走,易郎中著實挽留過,不過吳氏沒答應,趁著夜色偷偷走了。
一轉眼,就是十幾年。
對於吳氏,易郎中並無太多的印象,只覺得她長得很豔麗,不怎麼愛說話,整天悶在家裡,倒是喜歡打扮易楚,挺著大肚子給她縫各式新衣。
反而,他常常想到易楚的娘。想兩人在燭光下下棋,衛琇賴著要悔棋的俏皮;想兩人一同上山採藥,藥沒采到卻是尋到許多野葡萄,先是他喂著她吃,她吃得狼狽,蹭了滿臉葡萄汁,他湊上去舔,不知怎地就纏到了一起,兩人空著手,滿身泥土地回了家。
想起往事,彷彿衛琇柔軟纖細的身子仍在懷裡,易郎中目中流露出渴盼的柔情。
只一瞬間,已恍過神來,眼眸復又變得清明。
吳氏看著眼裡,幽幽地嘆息:“其實我很嫉妒衛姐姐,有先生這般男子傾心相待。衛姐姐常說對不起先生,若不是她拖累,或許先生已經中了進士,謀得一官半職了。”
就算身居高位又如何,衛琇已不在。
易郎中重重嘆口氣。
會試前日,衛琇不慎染了風寒,燒了一夜不見好。會試要考三場各三天,他怎能把衛琇一人扔在家裡,所以就沒有去考。
因著衛秀才在科考上也諸多不順,衛琇對此耿耿於懷,以致於積憂成疾。
易郎中不想多提往事,沉著臉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帶阿齊離開?”
“我沒打算帶她走,”吳氏也正了臉色,“跟我住,她的名聲就毀了。”
不管是娶妻還是納妾,清白人家的閨女跟青樓出身的女子都是雲泥之別。
易郎中也明白這點,反問道:“你不是在三條衚衕有處宅子?”
“有哪個正經人家的女兒會獨自搬出去住?”吳氏仍是不同意,“你含辛茹苦養育她跟阿楚,就說她是你的女兒都不為過,她若真的被人指指點點,作為姐妹的阿楚心裡恐怕也不好受。”
易郎中盯著吳氏看了會,突然笑了,“你還是這麼聰明,當初也是這樣說動衛琇的吧?說你懷了孩子走投無路,實在沒辦法只能想法落胎。衛琇剛生下阿楚,將心比心,就留下了你。”
吳氏笑得嫵媚,“我孤苦伶仃一個弱女子,要不耍點心計,怎麼能活下去?況且也只能說服先生這般宅心仁厚的人,換成別人,恐怕我跪著求都不見得答應。”
易郎中有片刻的猶豫,吳氏說的沒錯,倘若易齊壞了名聲,易楚照樣受牽連。
吳氏看出他的鬆動,又問道:“先生可曾聽說過續命丸?據說,不管是病得多麼重,即便是命懸一線,只要服下續命丸,就能延長半個月的壽命。我用續命丸換阿齊在這裡三年如何?”
說罷,吳氏取出只石青色繡著大紅牡丹花的荷包,從中倒出一隻小拇指般長短的玉瓶,開啟瓶塞,遞給易郎中,“這藥在我手裡最多是苟延殘喘半個月,可在先生手裡不一樣。先生是醫者,定能看出其中的配方或者製法,將來說不定能挽救無數人的性命……先生考慮一下,值不值得?”
玉瓶裡是粒蓮子般大小的藥丸,紅褐色,散發著濃郁的藥香。
易郎中很為之心動,如果真能延長半個月的性命,利用這段時間或許能找到診治的藥物,許多人就不必死。
兩相權衡,孰輕孰重……
不等他回答,吳氏已站起來,“如此就說定了……先生淡泊名利,不計較得失恩怨,可我不同,誰欠我的,我會連本帶利地討回來!”聲音仍是嬌媚慵懶,可神情卻是無比狠厲,不過瞬間,她已恢復到原本的嬌柔,“我會好好教導阿齊,決不連累先生與阿楚。”
嫵媚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