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部分(第3/4 頁)
時隔兩載,他不情願的娶了懷有他骨肉的女人,只為了眼前這個動也不能動的小小人兒。
那是他的血脈,他安家的延續,給他以希望和安慰,給他陽光和溫暖,將他從絕境中拖出來的人……
此刻,他以這樣的模樣枯萎在床上。
熱淚,從安錦南的眼中奪眶而出。
他一步步的靠近,步子抬起得無比沉重緩慢。
腳步似灌了鉛。
無邊的恐懼攥住他。
他多希望,那不是他。
他多希望,他並沒有死。
無盡的懊惱錘擊著他的心。若他不曾走,若他一直在旁盯著,小人兒是不是就不會死?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他雙目模糊,終於靠近床榻。
他伸出手,虛虛撫在小人兒的鼻端。
若在平素,那小東西會笑著抓住他的指頭,只生了幾顆小牙的嘴巴張開,咯咯笑個不停……
此刻,他無聲無息,再沒有任何反應。
安錦南紅著眼睛看向身旁掩嘴哭泣的女人。
冷氏委頓在他腳下,抱住他的腿,悲傷地流著淚“侯爺……聰兒他……侯爺,妾身好痛,妾身好痛啊!”
近一年多,隨著孩子降生,夫妻兩人的關係已經有所緩和。他不再抗拒她的靠近,努力試著忘卻不堪的初遇,願意留在房中聽她絮叨一些關於孩子的事。甚至答應她將自己孃家幼妹接到身邊,該給的尊重和照顧他都不吝嗇。
孩子出生後,因為體質虛弱,需要大量的藥材進補。那時安錦南還年輕,亦是頭回做父親,喜悅沖淡了許多事,包括當時喬先生偶然提及的那句“胎裡帶毒”是個什麼意思,他並未細思。
錢財他有,珍貴的藥材要多少有多少。只要呵護得當,他相信自己的孩兒能漸漸的好起來。
他願傾盡所有去換那小小孩童的平安喜樂,甚至願意為了他,嘗試接受一個自己並不愛的女人。
昔年她設計於他,所做的種種罪行,他都可忽略不見。只要能留住這個孩子,他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可是眼前,這小小的蜷縮的一團……這是什麼?
他呆滯地看了眼身下緊抱著他的女人。
他沒辦法思考。也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女人哭得很慘,平素妝扮精緻的臉上全是淚痕,她緊緊攀住他的衣襬,似乎他是她遇水時唯一可供存活的浮木。
安錦南很想對她說句什麼。可他什麼都沒有說。
他跨下腳踏,踉蹌地掙開她的攀扯,跌跌撞撞地衝過人牆,用發顫的手推開門。
他立在廊下的陰影中,在刺目的陽光下閉著眼眸。門前,一個稚嫩的女童仰臉望著他,肉嘟嘟的小手遞到他手上,脆生生的喊他“姐夫”。
他朝她看去。
在她面上看到過去那些溫馨快樂的時光,透過她看到那個被他捧在心尖上的孩子。
他心中鈍痛,幾乎忍受不住那麼大的悲傷,差一點就當著這個女童的面前痛哭出聲。
時光變換,此時面前坐著的是他的妻。
她用一張不起眼的紙,揭開他從不示人的瘡疤。
他反應確實過激了些。
冷靜下來,就知道此時彼時根本不是同一件事。
可那些傷痛是真實存在的。連他自己都不敢輕易的去碰觸。
他痛得縮起來。閉上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目中泛著紅。
炕桌被踢翻了,四處汁水淋漓。炕上炕下一片狼藉,外頭廊下的侍婢想必是聽見了。
對面是他心內想過要細細呵護的人,願意與她共度一生的人。可他做了些什麼?
他眸中閃過悔,閃過痛。
他覺得屋中憋悶極了。站起身來,第一件事想走。
豐鈺沒有阻攔。
安錦南會想清楚。
這件事對他如此重要,他不會不理會。
她精心佈置今日的一切,是願意與他敞開心扉的。只是料不到他的心防如此厚重,她擠不進,只得走開。
唇邊噙了抹得體的笑,豐鈺溫聲道“侯爺,妾身已查得此藥來自盛城王家的濟世堂。妾身所能接觸到的,只是各家內宅。外頭有什麼更大的陰謀,妾身不敢妄自揣測,只盼侯爺儘早核實清楚,以免……”
她嘆了口氣,轉身進了裡屋。
安錦南行至門前的腳步一頓。他轉過頭,望住她單薄纖細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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