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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過要往衙門跑,可那在長街之外,憑藉我兩條細腿兒想必沒等跑到就涼了。我想過去找景弦,可我如今這幅邋遢模樣,想必會遭他嫌惡厭棄,說我又在作踐自己。我想去找酸秀才,可他又能幫到我什麼?小春燕……我還記得他對我說將會有三四天互不相見。
一朵梨花撫過我的鼻頭,早晨的餿水使它狼狽地黏在我的臉上。我朝梨花小巷跑去,這已耗費掉我所有氣力,我將希望寄託於我掌心狠狠拍響的木門。
“敏敏姐姐……敏敏姐姐救我!救救我!”
門開得很快,我雙腿抖得發軟,猝然趴倒在地,幾乎是爬進她家後院。她扶我不及,焦急詢問為何成了這般模樣。好的,好的,你別急。我講給你聽。講完我就要暈過去了,腦袋上的血要記得幫我止一止……
迷迷糊糊地,我被熱浪包裹,周身暖意融融。身在盛滿熱水的浴桶中。一陣涼風襲來,手臂卻警惕地豎起雞皮疙瘩,令我寒顫不已。
“什麼?!”熱氣被驚語拂起,我徹底清醒,聽見門外婦人急聲說道,“別的你不用說那麼多,你就說她親眼在那屋子裡看到屍體還能活得成!?不被滅口才怪!不管她有多可憐,你都給我儘快把她打發出去!萬一牽連到我們家來……”
原來如此。難怪我已經逃出來了還被這麼多人追趕。我以為他們只是想逮我回去繼續羞辱我,並等著那個管事回來羞辱我。不好意思,誤會你們了,原來你們是想要滅我的口。
很抱歉。說來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看到那麼多屍體,也不是自己情願去那個地方的。我被迫接受羞辱,被迫進麻袋,又被迫到的那裡,屍體也是被迫看見的。
我不想知道那麼多齷齪事,到頭來知道了卻還要被滅口。上天,這究竟是什麼理?
上天捏著鬍鬚告訴我,有錢就是道理。那像我這樣的人豈不是一輩子都佔不了理?真實。
我抱緊雙臂,將自己浸在熱水中。下沉、下沉、再下沉……直至熱意沒過頭頂,才足夠安全。
腦袋果然被砸破,熱水浸潤下它在刺痛,包紮在上面的布條親吻著我的頭髮,給予我安慰。
我果然很是好哄,被安慰了一會兒竟覺得好受許多。爬出浴桶,我穿上敏敏姐姐為我準備好的乾淨衣裳。穿戴時仍能聽見她們在外邊爭論。
“報官?!我的傻姑娘喲你別天真了!官府從來都是和有錢人狼狽為奸,你去報官說不定還會害了她!這年頭有幾個不貪的好官?更何況,那富紳都敢在宅子里弄死人,你去報官能有多大用處?!聽孃的,她留在這裡也是連累我們,趕緊讓她走!”
我開啟門,似是嚇了她們一大跳。我無意嚇她們,歉意地扯開嘴角笑。
她們看著我沉默良久。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我斂起我難看的笑容,低聲道,“剛剛我看了看,腦袋只是破了些皮,紗布打溼了我就拆了。然後,景弦讓我今日記得去找他的,我先走了。”
“花官!”敏敏姐姐想要攔住我,倒被她孃親攔住。我一瞬想要她攔住我,一瞬又想要她孃親攔住她,糾結來糾結去,仍是走出了門。
那些人親眼看著我進的巷子,想必會守在巷口等我出來。我還算有些聰明地走了正門。
如今收拾打整乾淨,不再那麼狼狽,我想我應該去找景弦,他比我聰明,一定可以幫我想出些辦法來。我昨晚的奇遇好歹能讓我在他面前賣一賣慘。
我很害怕富紳和管事今日也會在大堂裡挑選侍妾,特意走了後門,用雜貨間旁邊的梯子爬上樓,直衝景弦的房間。
房門沒關,我深吸一口氣,憋回了所有恐懼和辛酸,抱著無限希望衝進去,“景……”那一眼,我先對上的是管事那張猙獰尖酸的臉。
他正眉眼帶笑地說完一句令我如墜深淵的話,“老爺放心,昨晚我已經給您挑好了侍妾,就在咱府上看著呢。”聽到聲響,他轉過頭來看向門口的我。
我目之所及,依次是富紳凹瘦刻薄的臉,景弦唇畔的淺笑。
渾身血液倒流,我腿軟到一屁股坐在地上,景弦轉頭看見我,反倒蹙起了眉,斂起笑意來。我一個字都不敢多說,只看見管事眯起狠戾的狹縫似的眼睛,震驚訝然,卻又意味深長地緊盯著我。
我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快到極致,聽見自己嚥了口中的唾液,聽見自己屏住的呼吸錯撥出一聲,已帶有顫音。
“對、對不起……我、我我走錯門了……”我落荒而逃,奪門而出時回頭深深看了景弦一眼。他的眉皺得更緊,起身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