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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繡道:“奶奶先和我一起把纖妹妹扶回屋裡去,阿直去請大夫了,應該也快到了。其他的,咱們一會兒再說。”
而此時的鄭纖,心裡已經掀起了滔天的波瀾——爺奶明明在自己出嫁後不久便先後去了,眼下居然活生生的在自己眼前……自己這是在做夢?她的眼眶不禁就溼潤了。
鄭老太在另一邊扶住了她,見她慘白的小臉上淚水連連,忙勸道:“纖丫頭別哭別哭,到家了,什麼事奶奶都給你做主。”
兩人扶著鄭纖回了屋躺到炕上,鄭老太幫著鄭纖換了乾淨衣衫,鄭繡也回屋更衣,弄好後薛直也請了大夫回來了。
大夫給鄭纖檢查過傷口把過脈,說傷口血已經止住了,並沒有大礙,就開了傷藥和一些定驚茶出來,傷藥是他聽了薛直描述的鄭纖的傷口隨身帶來的,定驚茶卻是要另外去抓的。薛直又跟著大夫去醫官抓藥。
大夫走後,鄭老太坐在炕邊抹眼淚:“好好的一個姑娘家,怎麼出去一趟就變成這樣了?我可憐的纖丫頭,這傷口這麼大,要是留了疤可怎麼辦……”
經過方才那一番事,鄭纖已經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而是可能真的回到了過去!此時的她仍然處在巨大的震驚中,說不出話來。
鄭繡就拍著鄭老太的肩膀安慰道:“奶奶別擔心,纖妹妹吉人自有天相。”
鄭老太就拉著鄭繡的手說,“你們去張家到底發生了何事?你快說給我們聽。”鄭老頭也蹙著眉站在一邊等著聽。
鄭繡嘆一口氣,就把在張家發生的事同他們說了。
聽完,鄭老頭冷哼一聲:“繡丫頭,你沒做錯,老二家的真是昏了頭,這樣的親事都上趕著把女兒送過去!”
鄭老太心疼地看著躺在炕上閉目不言的鄭纖,“可憐了我們纖丫頭,碰上這麼個拎不清的娘……纖丫頭,你答應奶奶,千萬不要再做傻事了。這件事自有爺奶給你做主!”
鄭纖這才睜開了眼,她又一次不敢置信地打量了一下屋裡的人,爺奶卻是還活著,大姐姐也確實是十六七歲,而自己……自己竟然還沒有嫁給張永謙那個狼心狗肺的混蛋!
自己竟然真的重新回到出嫁前了!
想她上輩子,聽了她孃的話,懷著當官太太的憧憬嫁給了張永謙。國門後,婆母方氏就讓自己操持家務,那時候她被她娘嬌養了十幾年,十指不沾陽春水,別說服侍別人,就是照顧自己都照顧不好。
可方氏才不管她那麼多,做不好活兒就不給她吃飯。
家務之餘,方氏還沒日沒夜地逼自己做繡活兒賣錢,也不管晚上昏暗的燈管下會不會熬瞎她的眼睛;寒冬臘月還讓她用冷水漿洗衣服,補貼家用,也不曾管那時的她懷有身孕,正是體弱之時……
她曾經回家哭訴過,可那時候她爹已經出了事,她娘帶著弟弟孤兒寡母的,人微言輕,根本不能幫自己做主……
她在張家一熬就是十幾年。那些年裡,張永謙中了舉人,志得意滿後卻在考學上屢屢失敗,再不能更進一步。那時候她大伯已經回京考了會試,奪得頭籌,供職於翰林院。大姐姐到二十多歲還一直沒有嫁人,後來就聽說她要嫁給慶國公府的二公子——當時聖眷正濃的懷遠將軍。聽說那位將軍和伯父早年便認識了。
伯父家過的那樣風生水起,張家母子自然是眼紅不已。趁著上京喝喜酒,他們就威逼她求到了伯父面前……
後來,張永謙就成了澧縣的縣主薄。澧縣是個窮山惡水的小縣,其他官員最不願意來的地方,主簿又是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官,在張家母子卻是欣喜若狂。
她本也以為自己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沒想到,張永謙上任不久,家裡日子剛好過了些,張氏又以她多年不能生育為由,買了丫鬟給張永謙當了小妾。
她當時就對張家、對生活絕望了。張家人也不想想,若不是為了供養張永謙讀書,操勞過度,連著滑了幾胎,自己又怎麼會一直沒有生養?!
從那以後,她就入行屍走肉一般地活著。張永謙有了小妾,小妾容色鮮豔,溫柔小意,十分討他喜歡。張永謙自然對她關心更少。方氏就更別提了,恨不能她早早死了。
她閉眼前是個冬天,特別冷,快到過年了。她入冬前就染了風寒,熬了許久還不見好,方氏也沒說給她請個大夫。屋裡冷冷清清的,外頭方氏和小妾張羅著家裡過年的事宜,好不熱鬧……
她恨恨地想,若再活一世,她一定不會再這麼糊里糊塗地任人糟踐!
而再一睜眼,她居然回到了還沒嫁給張永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