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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芃兒笑了,眼淚簌簌往下掉。
亦巖乾巴巴的張手站在一旁,想說話,又不知道要說什麼。
那天,就在林初陽和白喜雲的婚禮上,他眼睜睜的看著她被那個男人一路拉扯而去,他在他們身後緊追了幾步,見她被塞進車子絕塵而去。因為旁邊站著阿水,起初他並沒有覺得哪裡不對,直到阿水在花園拐角處草堆裡發現被打暈的司機,臉色大變後,他才開始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往下便是無休盡煎熬的開始——
姑姑和那個男人就這樣“消失”了,生死不知。阿水叮囑他不能透露風聲,如常作息,對外就說韓夫人去了香港的朋友家小住,不日既歸。但往下的日子對亦巖來說,整個韓公館像是一座墳墓,空氣停滯,連呼吸都是屏住的,英奇追問他幾次未果,也就算了,照常外出廝混;蘇嬤嬤則好像知道了些什麼,如臨大敵,把襄夏嚴加看管起來,除了奶媽陶氏旁人根本不能得見;至於原本在姑姑身邊伺候的南芙,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就不見了蹤影。
亦巖熬過了幾個不眠不休的夜,終於等到了陳芃兒。
她明顯瘦了,臉上青腫,唇焦嘴幹,唯一雙眼睛炯炯發亮,在看到蘇嬤嬤抱著襄夏後,雙膝一軟,要不是他攙了她,幾乎要癱倒去地上。
沒有人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也謹慎的不去問,只要姑姑回家就好,可是,姑姑還不能回家。
他被阿水一路帶來的這個地方不是醫院,倒像是一處私宅,高牆大院,警戒森嚴,方才他和蘇嬤嬤帶了襄夏而來,雖由阿水帶領,亦是經過層層盤查才得以進入。
之前每個不眠不休的夜,他滿心想得,只要姑姑安全就好,現在,他則盼著她回家就好。
可是她對他搖搖頭:“不,亦巖,我還不能回去。”
陸安的傷勢雖然暫並不危急生命,但如果稍有差池,一樣會異常危險,她必須在他身邊,每一分每一秒,只有親眼看著他,她才能安心。
她問過孫水鏡,陸安到底是什麼時候受過這樣嚴重的槍傷?看傷口的癒合程度,應該還不超過一年。
孫水鏡說:“就在少夫人那次來南京離開後不久,韓先生病危,您要求部長去上海看韓先生一眼。部長雖然嘴上拒絕,其實又怎會真的狠心不聞不問?當時我們正身負南京方調查專員的身份要北上平津,但部長一定要先去上海一趟,就是在火車站,我們被人打了冷槍。”
“子彈從他左臂下射進去,從肩頭上射出,是非常嚴重的貫穿傷,嚴重損及胸肺等內部臟器,身上的傷口當時有碗口那般大。我當時都以為他這回定會必死無疑,怎知他居然挺過來了。甚至三天後,就掙扎著下床,一定要去上海。”
“我們已經得到了韓先生去世的訊息,以及他的遺囑內容。部長知情後好久都沒說話,眼睛通紅,他只說了一句話——‘我對不起林涼’。”
往後的事情是她都知道的,他到底還是來了,只不過是在葬禮上。她當時被滿心的憤恨矇蔽了雙眼,只急著用最犀利的言語去刺痛和報復他,甚至都沒有看到他慘白的臉和搖搖欲墜的身體。
我做了些什麼啊……
他一直是她所依附的存在,完美也強大,她從沒想過有一天他也許在某個瞬間也會撒手而去,從此不再她的生命裡出現,從而叫她無論是喜怒還是哀樂都無處發放。
而現在,她願意跪下來,虔誠的向上帝禱告,感謝他仍然活著,就在她身邊,即便她一雙明明應該救死扶傷的手卻浸染罪惡的鮮血,不過,她不在乎,一切的罪與罰由她來承擔就好。
沒有他就沒有她,他們休慼相關,不可分割。
她抬起眼睛向孫水鏡看過來,明亮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沉靜:“那你們可有查出,火車站裡行兇的兇手,到底是趙若塵,還是?”
孫水鏡搖著頭:“其實,不像是趙若塵。”
她也覺得不是。
雖然趙若塵的身手和槍法的確了得,但經過一番她與其近距離的接觸,憑她一雙學過醫的眼,其實她已經透過那雙渾濁的眼,間歇抖動的手、蠟黃的面板,以及他整個人頭髮裡身體上散發出的那種鴉片膏的味兒,看到這人其實是隻剩了一個彪悍的殼子——他僅存的力氣和精力全是靠猛劑的鴉片膏來維持的,骨子裡其實已經相當不堪一擊。
但是他有槍,這是她對他最深的忌憚,只要手裡有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之力的人也完全能殺得了人。所以她一直在等待槍離開他身體的那一刻,她才有十成的把握將刀刃扎進他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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