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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年了,後來他的長子也來了這裡,再也沒回過京城,現下十叔看起來格外蒼老。
孟時祺接過酒盅但沒喝,攥在手裡繼續沉默著。孟君泓拉了把凳子過來也坐下,張口就笑話他:“我說怎麼叫你也來這兒,要是皇上多心,怎麼也該是把你父王或者你三弟發落過來。”
孟時祺皺了下眉頭,腹誹這位十叔可真不會說話。
孟君泓沒理會他的神色,自顧自地繼續說著:“你小子可真有本事,八大胡同那地方也敢去?哎,你要是真好這口兒,在外頭養一個也比去那地方強啊,那地方可太惹眼了。”
“十叔您別說了!”孟時祺煩躁地將酒盞擱到一邊,站起身怒視著他,面色漲得通紅,“不是您想的那麼回事!香盈……香盈不是那種人!”
“香盈?這名字倒好聽。”孟君淮嗤笑了一聲,又嘆著氣搖頭,“不過……可憐啊,聽說她進了你們王府?你去打聽打聽先前那幾個被宗室收了去的流鶯都是什麼下場,嘖……你別嫌十叔煩,十叔給你句忠告,你要真想讓她活得久點,回去之後就千萬別想著見她。”
“我不用您管!”孟時祺摔門而出。他身後,孟君泓喝著酒,自顧自地蔑笑了一聲。
他還道那些留在京裡的兄弟都活得順風順水呢,看來也還是各有各的事兒啊。
——他自言自語地安慰著,心裡好似舒坦了點兒,悠悠地又咂了口酒,不再搭理這茬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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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又過了一道年關,二月時天氣轉暖,蘭婧與譚昱的婚事便正式提到了禮部,開始擇定吉日。
而吉日還沒定下來,東院就傳來了香盈要生了的訊息。
玉引掐指一算這才懷了八個月,眼瞧著是早產了,好在幾個時辰後東院來稟了話,說一切平安。
香盈生了個女兒,因為早產所以分量輕些,但大夫說沒什麼大礙,好生養養就是了。
孩子生下來後尤氏瞧了一眼,便叫抱去西邊阿禮的住處,讓他們夫妻先替弟弟養著。畢竟阿祺還沒回來,便是回來,尤氏也不放心讓他帶孩子。
不管這孩子的母親是什麼身份,她都不會受半點委屈。奶孃婢女都是早按規制備好的,府裡也都會尊她一聲小姐。如若孟時祺日後有了爵位,宮中該賜給小輩的封位也不會少了她。
而香盈,在產後第四天的一早被“請”下了床。
她更了衣出門去應話,東院的掌事宦官梁廣風打量了她一番,口氣平淡:“日後灑掃院子的活兒歸你,輪值的時候值個夜。別的事用不著你插手,就這麼著吧。”
“是。”香盈應得也很平淡,神色間半點波動都沒有,好像什麼都是無所謂的。
堂屋裡,尤氏一連幾天,只要看見院子裡的身影就忍不住厭惡陡升。
羅香盈生了張清清秀秀的臉,讓她時常莫名想起正院的謝氏,越看越覺得這樣清秀的模樣是專門用來惹男人憐愛的,怨不得男人們會扛不住。
王爺是,阿祺也是。
尤氏心裡的闇火壓不住,想拿羅香盈出氣,更想把她扔到正院給王妃添堵。架不住羅香盈打從生完孩子後就跟塊榆木疙瘩一樣,認打認罰,讓她在外頭跪一夜她都沒什麼大反應,弄得尤氏既不覺得自己出了氣,又沒法說她不恭敬把她推給正院。
足足過了小二十天,尤氏才可算等到了給正院添噁心的機會。
那個才做到一半的小布老虎被呈到她跟前的時候,她嗤地一聲冷笑出來,轉而睇向被押進來的羅香盈:“手藝不錯啊。但我可聽說,你親口向王妃承諾可以不要那孩子認你,王妃才將你帶了回來。如今來這樣一出,你心眼兒倒是不少。”
“……側妃。”香盈心裡止不住地慌了起來。這跟側妃平常挑她的錯不一樣,皮肉之苦再難過也左不過一個熬字,可一牽扯上孩子,她就擔心惹出大麻煩。
香盈束手束腳地失措了會兒,慌忙跪地:“奴婢……奴婢沒想讓孩子知道這是奴婢做的,奴婢就是想……”
“隨你怎麼說。”尤氏睇視著她,“反正你那承諾不是對我做的,你打的,也不是我的臉。”
然後她抬了抬眸:“押她去正院,交給王妃。”
香盈無比恐懼地抬起頭,但只怔了一怔,這種恐懼就已消散無蹤。
她好像抓不住那種恐懼的感覺,待它們消散之後,她甚至不知有什麼可怕的。她只是覺得心裡很空,空得像是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承不住,什麼都不在意,也沒什麼可值得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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