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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則微笑著走上前去,十分和氣地喚了李俶一聲,問道:“阿俶,這幾日身子可覺得好些了麼?”
李俶一驚,手中的鴿子便趁機撲稜稜地飛走了。其實,這位頗受父親寵愛的庶母只比他年長七歲,言談舉止也還算溫柔,但不知為何,他就是對張嫣嫣十分忌憚。來不及為鴿子的逃離而黯然神傷,李俶忙轉過身來畢恭畢敬地施了一禮,客氣地回道:“多謝張娘子關懷。前幾天只是受了些風寒,沒有大礙的,如今已經全好了。”
張嫣嫣含笑點了點頭,目光有意無意地瞥向那仍然盤旋在庭院上空的鴿子,又與李俶親切地寒暄了幾句,然後才隨便找了個理由把他手中的紙條要了過來,看了看笑道:“這是哪個胸無點墨的丫頭寫的,文字如此不通?”
李俶賠笑著應了一聲,只覺得自己在這個女人面前甚是拘束,於是藉口授課的郭先生要找他去背書,便要告辭離開。張嫣嫣順勢點頭應允,又隨口囑咐他幾句要注意身體、用功讀書之類的話,待他走遠後,就拿著紙條往李璵的書房中去了。
李璵看過紙條後當即摒退房中侍從,提筆在另一張紙上推推算算了好一陣,這才將破解後的密信遞給張嫣嫣,笑嘆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嫣嫣,你看看,這可真是天賜良機啊。”
張嫣嫣接過紙箋匆匆瀏覽,幾乎要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這……這怎麼可能?壽王妃楊玉環可是陛下的兒媳啊,難道……難道陛下當真對她動了心?”
“兒媳又如何?父皇貴為天子,這天下都是他的,區區一個女人又算得了什麼?”李璵將兩張紙箋都放在燭火上燒燬,唇角不禁浮起一抹得意的冷笑,“昨日盛王去梨園的時候,碧雯就跟在那些侍從之中,她素來比別人心細,看得可是真真切切的。父皇年紀大了,不太喜歡宮裡那些整日勾心鬥角的嬪妃,像楊玉環這種秉性單純、才色雙絕的女子,只怕是最合他的心意。碧雯說,昨天他們二人琴簫合奏,又在一起談論音律歌舞,彼此十分投緣,竟似是一對相見恨晚的知音呢。”
張嫣嫣微微頷首,欣然道:“武惠妃一死,後宮三千佳麗中便再無一人能讓陛下稱心如意。梅妃與劉淑儀雖頗受聖寵,但這二人權欲太重,每日裡鬥得不可開交,想必遲早會令陛下心生厭倦。久聞壽王妃楊玉環姿容冠代,若真能被陛下所納,那麼壽王與陛下之間必生嫌隙,陛下對武惠妃的舊情也會漸漸消逝。如此一來,壽王縱有權相力薦、百官擁戴,也註定要在儲位之爭中一敗塗地,而且,永無翻身的機會。屆時殿下只需靜觀其變,再稍稍使些手段攏住皇帝的心,入主東宮,指日可待。”
“話雖如此,只是……”李璵略一沉吟,眸光炯炯中溢滿了報復的快意,“此事畢竟有違禮法,父皇雖鍾情於楊玉環,卻也不好自己主動提出要納兒媳為妃,還需有人適時地推波助瀾才是。只可惜,後宮之事我們的人都插不上手……”
張嫣嫣莞爾一笑,柔聲提醒他:“殿下別忘了,如今朝堂之事大小皆歸於宰相李林甫一人執掌,而宮闈之事麼……陛下最信任的就只有‘那個人’了。”
李璵當即領悟:“你是說高將軍?”
“沒錯。”張嫣嫣淺笑頷首,眸中的神采篤定而自信,“高力士為人謹慎,輕易不與宗室親王私下往來,殿下不是正愁沒有法子去與他結交麼?身為天子近臣,高將軍若能適時地為陛下獻上一位稱心如意的美人,那可是大功一件呢。殿下把這樣大的功勞拱手相讓,他是不會不領情的。”
不久,剛剛過了立春,皇帝李隆基便宣召幾位素來疼愛的皇孫入宮伴駕,其中也包括忠王李璵的長子李俶。因忠王妃韋珍偶染微恙,護送李俶入宮一事便由孺人張嫣嫣代為負責。將李俶在宮中安頓好之後,張嫣嫣便獨自前往內文學館拜訪高力士,行經翠微殿時,忽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遠處闊步而來,矯健挺拔,神清氣朗,陽光下的他彷彿周身都被罩上了一層溫暖的光芒。
心似乎瞬間停跳了一拍,張嫣嫣忽然想起那個沒有月亮的中秋之夜,他曾在霏霏秋雨中為她撐起一小片晴空,扶起摔倒在積水中狼狽不堪的她,微笑著說:“總不能淋著雨吧?走,我送你。”那樣親切悅耳的聲音,那樣溫暖而明亮、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剎那間,她幾乎忘記了一切,忘記了彼此不可更改的敵對身份,也忘記了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站在樓臺間落梅如雪的石階上,遠遠地對他微笑,就如同一個久別重逢的知己好友一般。她在想,若是他走過來與自己說話,那麼該如何稱呼他為好呢?盛王,亦或是……二十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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