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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齊布便嘆息道:“前任提督鮑起豹中飽私囊,將綠營名下餉銀揮霍一空。眼下長毛在江南大有愈演愈烈之勢,朝廷歲入十停已然去了七停,各項支出也是一再縮減,攤到綠營頭上的銀子已然少得可憐,若不能獲得長沙鄉紳的支援,湖南綠營怕是隻能喝西北風了,還談什麼整頓備戰。”
“大人有所不知,卑將正是因為餉銀一事才故意當街格殺黃家護院武師。”
“什麼!本督沒聽錯吧?”塔齊布愕然以對,心忖不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就一定是秦漢這廝瘋了。
秦漢搖了搖頭,說道:“大人沒有聽錯,殺黃家護院武師就是為讓黃冕拿出銀子來。”
塔齊布兩眼發直,繼而將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連聲說:“瘋了,你一定是瘋了。”
秦漢忽然微笑道:“大人,不如我們打個賭,卑將趁夜前去拜訪黃冕,如果能夠討來餉銀十萬兩,便是卑將贏了。”
塔齊布當即回應道:“只消一萬兩,便當你贏了。”
“好,一言為定。”秦漢臉上露出狐狸般狡猾的笑容,說道,“以何為賭注?”
塔齊布想也不想,說道:“你說賭什麼就賭什麼,左右你也贏不了。”
“既如此,卑將斗膽向大人討個總教習噹噹,有朝一日大人奉旨編練新軍之時,定要讓卑將出任總教習一職。”
塔齊布聞言一愣,忽然有些迷糊。
秦漢卻是打蛇隨棍上,不容塔齊布有考慮的餘地,接著說道:“此事有龐兄為證,大人且記勿忘。”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塔齊布一咬牙,悶聲道,“本督倒要看看你怎樣討來一萬兩餉銀?”
“大人和龐兄且稍待,卑將去去就來。”
秦漢說罷,徑直出了提督衙門而去。塔齊布衝秦漢的背影連連搖頭,連聲說:“瘋了,一定是瘋了。”
***
桔子洲頭,黃冕府邸。
“你還敢到這裡來?當真是狗膽包天呀!”黃冠華凶神惡煞般出現在秦漢跟前,厲聲道,“黃三,關門,放狗!”
秦漢微微一笑,右手突然毫無徵兆地抬起。
黃冠華以為秦漢又要出手偷襲,下午武師被殺景象仍是歷歷在目,頓時嚇了一跳,趕緊退落十步,遠遠地盯著秦漢再不敢靠近前來,便是幾名護院武師也是忙不迭地退避十步開外。秦漢卻是順手摸了摸光溜溜的額頭,仰頭髮出一聲響亮的笑聲,朗聲道:“黃公子無恙?”
黃冠華皮笑肉不笑地嘿嘿一聲,盯著秦漢冷森森地說道:“今天讓你來得回不得,少爺要活剝了你。”
“華兒不得無禮。”
一把渾厚的男音悠然響起,黃冠華立時神色一正,畢恭畢敬地侍立一側,情狀與方才竟是判若雲泥。秦漢知道,定然是正主兒出場了。
果然,二道門裡轉出一名富態的中年人來,白淨的胖臉,眯成一線的雙目,身上穿著做工考究、質地卻是一般的綢緞衫,粗看一眼只是個不起眼的土奸商,但秦漢能夠從中年人身上感覺到一種與眾不同的東西。
首先中年人的眼神清而不濁,雖然他眯起雙眼試圖掩蓋,卻逃不過秦漢狼一般的雙眼。
其次中年人雖然體態肥胖行動卻並不笨拙,足見此人精於養生之道。
再次黃冠華表面上看起來為非作歹,純屬紈絝子弟,實則反應敏捷、隨機應變能力極強,顯然有著嚴格而又良好的家教。
最後黃府之內所有家丁下人,衣著樸素絕無一絲腐朽之風,足見黃冕對金錢的認識並沒有膚淺地停留在享受的層面上。
凡此種種,秦漢基本可以斷定,這個黃冕果然是他心中所想那一類人。
“卑將見過黃公。”秦漢略一抱拳,朗聲道,“趁夜打擾還請多多包涵。”
黃冕臉上露出一絲格式化的虛假笑意,和聲道:“軍門說哪裡話來,快請屋裡坐。黃三,還愣著幹嗎?還不快泡茶,挑最好的君山毛尖。”
***
時間在悄悄流逝。
提督衙門裡,塔齊布和龐清相顧焦急,眼看就要過子夜了,秦漢卻仍舊未返。該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吧?兩人相顧駭然。
龐清霍地站了起來,沉聲道:“大人,卑將還是帶幾個兄弟去一趟黃府吧。”
“也好。”塔齊布蹙眉點頭道,“如果黃家真要留難秦漢,且記不可動用武力搶人,可速回複本督,本督當親赴黃府賠罪。”
“卑將理會得。”龐清答應一聲,便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