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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見言則的唇邊溢位一抹虛弱的笑容,他喘了良久,低低地說,“可那天晚上,我在客棧裡抱著你的時候,卻總是看見,你高高興興的,對著我笑……眼睛小小的,嘴巴小小的……笑得這麼天真,這麼幹淨……”
“當時我就想,這個孩子,必定與我有緣吧……”
聽到此處,書辭不知不覺間已淚如雨下。
言則抱歉道:“爹爹對不起你,讓你在我們家,受了很多委屈。”
“沒有,沒有……”她不住的搖頭。
他哽咽道:“這些年來,你實在對我很好……很孝順,很聽話,很懂事……甚至比我那兩個孩子,還要乖巧……”
“阿辭。”他的聲音越來越小,“你雖不是我親生,可我最後、我最後……還是很想聽你,叫我一聲……爹……”
眼前淚水迷濛,她一面哭一面在他頭頂輕輕的喊著。
昏黃的燈燭照著言則蒼白的面孔,他漸漸閉上的眼角間滑出一滴清淚,沿著凹凸不平的臉,一直流到微微彎起的唇邊。
那一刻,書辭混沌的腦中隱約想起了一些舊事。
在夕陽西下的小院裡,有一顆開滿了花的樹,春風吹過時,漫天風露,花瓣紛紛揚揚地在半空飄飛。
她仰頭巴巴的看,伸出手去想摘什麼,就在這時,身後有人忽將她抱了起來,高高舉過頭頂,讓她騎在自己的脖子上。
書辭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整個小院,她高興得歡呼,那人卻害怕她掉下去,小心翼翼的扶住她兩條小胳膊。
不經意捲過一陣疾風,滿地的落紅翩然而起,春光裡,那個高高大大的老實男人和他的女兒站在樹下。
小女孩迎著風抬起手,恰好夠到枝頭的一朵花。
……
*
言則死了。
老宅子裡掛滿了白幡,風把金箔紙吹得獵獵作響,很長一段時間,家裡都瀰漫著香燭和紙錢焚燒過後的味道,好幾次,那些煙都把人燻得直掉眼淚。
辦喪事的這些天,言家人顯得很沉默,陳氏、言書月,一併連言莫也沒說話,巨大的哀傷籠罩著整個家。
書辭仍舊披麻戴孝地給言則哭喪、上香、焚燒錫箔。
陳氏看在眼中也並未阻攔。
沈懌得空時會來這裡看她,主要是因為擔心。可書辭比她想象中要冷靜得多,她眼淚挺少的,除了言則死的那天大哭過以外,沒有再在人前流淚過。
但不知為什麼,見她這般哀愁,鬱鬱寡歡的樣子,沈懌寧可她哭出來,或許還會好受點。
出殯這日是個陰天,幡幢在前面引路,鳴鑼喝道,言莫穿著孝衣低頭扶棺,言家的兩個女兒跟在他身後。
其餘的還有言家的親友,陳氏捧著一把白色的銅錢冥紙,一路走一路撒。
晏尋站在街道邊,那些冥紙從他的身上滑落,在滿目的慘白中,他看見了書辭,她正垂著頭,神色平淡地走在棺槨旁,斬榱孝服襯得她臉色憔悴蠟黃。
像是注意到他的身影,書辭的目光掃了過來,在短短的接觸後,她默然地調開了視線。
僅僅只是這麼一個眼神,晏尋的心卻驟然往下沉。
前行的路人從他跟前經過,不經意地撞到他肩膀,明明只是不輕不重的一下,卻令他足下不穩地向後退了一步。
鼓樂聲蒼茫而悽惶,每一下都像是敲在腦中,近在咫尺。
他有種預感。
自己與書辭之間的隔閡,大約永遠也無法消除了。
棺材在事先選好的吉壤處下了葬,不多時,一個矮矮的墳包立了起來。
點完了香,書辭靜地立在人群之後,看著陳氏和言莫蹲在墳前燒紙,耳畔盡是壓抑的哭泣聲,她只覺心口彷彿壓著塊巨石,喘不過氣。
上一次這樣站在墳前還是假無名那件事的時候,從小到大她沒有回鄉祭過祖,更沒體會過給至親之人燒紙錢是種怎樣的感受。
直到現在,盯著墓碑上深刻的文字,她仍舊恍恍惚惚,想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然後才反應過來——
哦,原來我的爹死了。
他就葬在這塊土地之下。
冰涼的手被人握住,掌心溫厚寬大。
書辭側了側頭,暗沉的蒼穹下,那張清冷的面具映入眼簾,明明瞧著那麼不近人情,卻莫名讓她感覺很安心。書辭將手指從他指縫間穿過,用力握緊。
沈懌並未回眸,只是神色平靜地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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