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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者不以為意地瞥他:“我知道,不必你提醒。”
末了,又懊惱道:“可事到如今,我們也不清楚他究竟要挑哪一天動手。”
“這個不要緊。”
沉吟片刻,沈懌低語道:“肖雲和擅長易容,我更擔心,他到時候會不會放棄這張臉。”於是又衝著邊上的高遠道,“你跑一趟,把劉老爺子找來,這裡,他對此人最熟悉不過。”
後者點頭:“是。”
簡短的作了一番交代,書辭見他從始至終對自己的吩咐極少,又想能幫得上忙,心下不免著急:“那我做什麼?”
沈懌目光轉過來,半晌沒說話,只拿手揉揉她的腦袋,“你啊……在家裡好好磨刀吧,我那兒有把適合你的,回頭給你拿來。”
書辭:“……”
她皺眉:“這麼說,我一點用處都沒有了?”
“誰說沒用處。”他在她肩頭拍了兩下,安慰道,“這個計劃裡,最要緊的就是你這一刀了,不偏不倚,定要下準位置,知道麼?”
饒是覺得有點不甘心,書辭還是依言點頭:“好吧。”
沈懌說到做到,晚上離開後沒多久就讓高遠鄭重其事地拎了把刀交到她手中,沉甸甸的。
於是這一整夜,將軍府裡的人幾乎都聽到了後院那一陣一陣嘶啞的摩擦聲,不堪入耳。
就在書辭認真磨刀的同時,肅親王府的後門處有一頂不起眼的小轎停下,書房中的燈直到深夜才熄滅。
誰也不知沈懌到底在屋內忙些什麼。
而另一邊,肖府的鴿房內,一隻從城外飛來的白鴿順利抵達。
肖雲和看完信中內容,蒼白的臉上露出些許笑意,把紙條放在燈上燒了,隨後轉身同一乾親信以及沈冽一塊進書房相談。
就這樣,兩個晝夜過去。
臘月初五,是個天朗氣清的日子。
難得放晴,窗外竟能聽到那偶爾溢位的鳥鳴聲,清脆得彷彿春天到來一樣,明媚輕快。
溫柔的陽光灑在床榻上,帶了些許的暖意,將其中熟睡著的那人照得異常柔和,她眉眼間透著恬靜與閒適,看上去就像只是小睡片刻,很快便會醒來似的。
陳氏呆坐在床邊,目光怔怔地瞧著一旁安詳而平靜的言書月,晨曦落了她半身,鬢邊的白髮凌亂且刺眼。
書辭從門外緩緩走進來,走到她身後時輕輕停住。
有一瞬,她在稱呼上猶豫了,但到底還是低聲喚道:“娘。”
陳氏終於眨了下眼,遲緩地轉過眼來看她。
那雙不再清澈的眸子裡有說不盡的滄桑和木然,但不知為何,書辭與她四目相對時,分明看見她眸光閃了閃。
她已經有很多次,不知面對她該怎樣開口了。
書辭不自然地挪開視線,“我……先去了。”
就在轉身的那一刻,忽然間,腰部一緊,陳氏張開手抱住了她,摟得緊緊的,許久許久沒有鬆開。
“你要好好的。”
她壓低聲音重複道,“你要好好的……”
那樣的語氣聽得她喉中微澀,書辭側過身來,垂頭輕柔的擁著她。
已經想不起上一次這般擁抱是在什麼時候了。
年幼生病時,書辭沒有抱過她,離家出走回來的那天,書辭也沒有抱她,但是此時此地,她突然放下了很多事……
四下裡安靜如斯,門邊的沈懌正閒閒地靠著,神色溫和地看著屋中的情景。
*
祭天一直以來都是最莊嚴的儀式。
因上年的災荒鬧得人心惶惶,難得有片刻喘息的時間,沈皓決定按照年初的計劃在祈福壇上祭天祭祖,以祈求來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他雖在政務上沒什麼突破也沒什麼見解,不過表面功夫卻從來沒有落下,絕不大興土木,所以在老百姓的心目中還算是個節儉自律的明君。
天子出宮,一路自有百官隨行,兩旁京衛開道,錦衣衛護駕,聲勢浩大,場面壯觀。
站在祭天壇下,望著眼前的數百臺階,沈皓陡然生出些許感慨來。
他十二歲登基,年幼時在太后的庇護下成長,護得嚴嚴實實,等如今已能管理朝政,才愕然發現,他的身邊除了一幫碎碎唸的老臣外,一無所有。
世人對於沈懌,或怕或厭,避得遠遠的,因而從小在他的眼中,沈懌是王子公主中最孤獨的那個。
他曾可憐過他,也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