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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掌家嚴苛卻往往行事不周落人口舌,這一府裡頭上上下下多是她在周旋,理財掌家可稱得是一把好手,齊天睿早就一旁看在眼中,曾嘆若是生得男兒身,仕途之上必是勝過老實刻板的大哥天佑。此番話中帶刺實是少見,齊天睿微微一眯眼,“嫂嫂,這是怎麼說?”
“你可知道莞初自歸寧回來就不曾在她房中用過茶飯?”
“哦?”
“每日敲五更起床往謹仁堂候著開門,佛前三炷香,抄經唸誦,油裡撿珠,一日跪得倒比站得久。原在家裡作姑娘不知如何,在你院子裡,老媽媽們都比她高半截兒。這一個多月,日子也不長,只是這手板子麼倒記不清捱了幾回。起了更才往回走,若非往福鶴堂請安,她連日頭都見不得,更莫說咱們這些人了。”
齊天睿聽著,面上的笑冷了下來。
“你也莫問我是怎麼知道的,”看他變了顏色,蘭洙語聲終是暖了些,“既是我能知道,旁人就也能。若是一日被什麼人捅到我們太太和老太太那兒去,可就不是我能攔得住的。”
“多謝嫂嫂。”
“莫謝我,謝謝你自己的媳婦兒。旁人都看不得,她倒安之若素,見了誰都是一副笑臉兒可人疼,再沒不順心的。老太太天天見又如何當真看得著?”想起那日在藥房碰到謹仁堂的小丫頭,蘭洙心裡越發不是滋味,自己是當真不曾於那新嫁的女孩兒上心,若非聽到小丫頭跟她老子娘訴苦說每日二奶奶怎樣怎樣不省事害她歇不得,如何能知道那深宅子裡頭是如此光景?不便道明原委,只嘆了口氣,“天睿,你知道咱們府裡這些人,最是拈輕避重、欺軟怕硬。這麼乖的女孩兒,你就是不想要也好好兒養著,橫豎又礙不著你在外頭。應了你的妻名兒,掙的你的臉面,這麼讓閤家子裡的人笑話,你又當如何?”
蘭洙話中只道女孩不易,言語譴訴說盡了西院尷尬卻隻字未提閔夫人,齊天睿暗中感佩,鞠躬謝過。蘭洙亦未再多話,兩人就此辭別,各自往去。
齊天睿轉回了西角門,腳步由不得停下。蘭洙一番話,齊天睿聽得也算稀奇,孃親的心思他最知道,只不過這些年雖並不如意卻也在這宅門之中熬了半輩子,行事從來謹慎。當年老太爺和大伯一家歸鄉,擴建府宅當家理事之人本該是守在祖宅的二房,閔夫人卻是和顏悅色拱手托出,眼中不見勢利錢財,著實令大房的爭搶相型見拙,如今怎的在一個十五歲的小丫頭面前失了計較?還有那丫頭,從議定親事起就不曾讓他省過一天心,裝相的功夫一等一,一副笑模樣,小渦兒甜甜最能迷人眼,若是境遇真如蘭洙所言,齊天睿不信她還能笑得出來,那丫頭兔子一樣的靈性,絕不是個懦弱的呆木頭任人揉搓,心裡苦思葉從夕還得伺候齊家婆母,“安之若素”四個字若是果然,定是有那背後的道理。
今晚,他不能走。
打定主意,齊天睿匆匆往府外去,趁著她們在廟裡,這一日他還能辦些事。石忠兒早已備了馬候在門外,伺候齊天睿披了裘絨大氅,扶上了馬。主僕二人正要起行迎面碰上從外頭回來的天悅,兄弟二人馬前相遇,天悅連忙拱手,“二哥,”
雲遮了日頭,天陰了下來,冷颼颼的風吹過來越襯出天悅紅撲撲一張臉熱騰騰的,額頭還掙了細汗。齊天睿微微一蹙眉,“跑得這麼急?是打哪兒來?”
天悅的臉越紅,不敢直看過去,低頭笑道,“昨兒秀雅稀罕太太房裡那隻八哥兒,也想弄只來玩兒,我今兒往西城鳥市去逛了一會子。”
“弄來了?”
“哦,沒,年根兒,都散了。”
“行了,你回去吧,趕明兒我弄一隻來給她。”齊天睿說著驅馬就要起行。
“嗯,多謝二哥。”天悅一面應著,一面避了馬頭讓路。兩兄弟正是要錯開,天悅忽地叫了一聲,“二哥!”
齊天睿勒了馬,“嗯?”
“你……這是回府過年了?”
齊天睿一挑眉,“怎的?”
天悅笑笑,“總也不見你。”
齊天睿笑了,“這是想見啊還是不想見?”
“嗯?”一聲戲謔說得天悅有些口拙,“二哥說的哪裡話,自是想見。”
“行了,”齊天睿勒了韁繩傾了身子瞧著他,“有話跟二哥說?”
天悅被看得有些無措,張了張嘴又搖搖頭,齊天睿嘴角一彎,眯了眼,“此時不說,可就晚嘍。”
天悅抿了抿唇,不再吱聲。
齊天睿直起身又等了一刻,撇下他獨自皺眉,揚鞭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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