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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玉搖了搖頭,站在正門口不挪動,“不必了,我就在這裡等著,免得又叫他去了別處。”她素來就是固執的獅,蹲守幾日都不在話下。
仙侍聞言也不再勉強,恭敬退到一旁。
似玉這一等就等了幾個時辰,饒是她有耐力,也受不住這樣無所事事好幾個時辰。
她走到門旁側耳去聽,裡頭布了結界根本聽不到動靜,她又順著門縫往裡看,完全不顧一旁立著的仙侍眼神,可惜她什麼也沒瞧見。
似玉一時也有些站不住,這般端儀態站幾個時辰多少也吃不消,她當即變回了原身,軟趴趴往門旁一趴,毛茸茸的大腦袋靠在爪上守著。
又是許久過去,裡頭才有了動靜,幾位仙家開了門紛紛往外出去,險些沒踩著窩在門口的似玉。
仙家們不由看向裡頭,怪道剛頭走時,殿下忽然提了句,‘出去時小心些。’
似玉見他們出來連忙起身竄了進去,行動間迅速變回了人形,隨手一揮袖子帶上了殿門,快步往裡頭走去。
姑嵩正站在窗旁,一旁玉案上已經擺滿了齊整的摺子,想來是處理好了的,一旁還有一摞一摞疊著有一小山高,想來到明天早間也未必能睡下。
似玉幾步走去,見他站的那位置,正好能瞧見門那處,也不知他剛頭有沒有看見自己的原身,她是隻有自尊的獅,在九重天儀態一向端莊優雅,剛頭那種門口趴在的模樣,莫名不想被姑嵩看見,免得失了長輩作風。
不過離得這般遠,他又這般繁忙,想來也沒時間看外頭。
姑嵩抬眼看向她,真的如他先前所說一樣,將她當作了長輩看待,“不知姨母何事尋我?”
似玉直截了當,開門見山,“你父皇呢?”
姑嵩淡笑一聲,看著她言辭輕忽,“姨母又忘了,父皇替我解了蛇瘟,如今正在靜養……”
“那九頭蛇瘟明明是你自己下的,何需要解,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不該做是事?”似玉神情越發凝重。
姑嵩聞言波瀾不驚,“姨母在說什麼,那九頭蛇瘟明明是你給我下的,怎麼又算到了我頭上?”
他說的太過自然,又是清冷端方的君子模樣,這般平平靜靜,像是陳述事實。
似玉一頓,“你胡說什麼?”
姑嵩看了她半晌,才轉身走到玉案前坐下,伸手拿過案上堆著的摺子,漫不經心淡道:“我知道我們回了天界,和在凡間時不一樣,往日你我關係不好,中間又有太多利益,你想要防備我也沒有錯處,畢竟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們既然做過夫妻,我自然該體諒你,這件事便當做沒有發生過,您往後還是我的長輩,姑嵩以後會一直敬重您的。”
似玉再也聽不下去,當即上前奪過他手中的摺子,壓低聲音肅然道:“這九頭蛇瘟到底是誰下的,你我心知肚明。弒父是大罪,你由凡人飛昇上神,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你?
你怎麼能做這喪盡天良的惡事,好歹也在凡間修了這麼多年的道,難道一回來就全拋了乾淨?!”
姑嵩被奪了手中的摺子便沒有多大反應,他忽而抬眼看向她,眼裡眸色極深,開口便是嚴厲,“原來你也知道凡間的東西不該全忘乾淨?”
似玉聞言不由一怔,看著他神情忽而恍惚。
凡間的一切都太美好,連那撕心裂肺的別離之苦都是甜的,可惜終究是夢。
倫理綱常如何越過去,她和他父皇的大婚早已傳遍九重天,即便未成大禮,在眾仙眼中也是繼母繼子的身份,這隔得是山,是海,根本不可能逾越。
更何況天帝太讓她失望,她一直仰望著的,突然一下子粉碎在了她的面前。
她所有的堅持,勇敢,都變成了笑話,都成了愚蠢。
所有的一切不過是白費力氣罷了……
她沉默了許久,才滿眼沉寂開口道:“凡塵歷劫於我們來說,不過神仙做的一場夢,夢醒之後,你我都是夢境裡的局外人,記不記得又有什麼意義?”
姑嵩看了她很久,眉眼漸冷,眼裡的怒火似乎連帶著什麼東西一道慢慢黯淡了下去,消失無痕,尋不到半點蹤跡。
他面色平靜伸手拿回了她手中的摺子,看向她言辭輕淺,“你說的很對……”
殿中忽而一陣壓抑,他這般平靜模樣反倒比剛頭那嚴厲模樣可怕許多,壓得她胸口透不上氣來。
姑嵩滴水不漏,無論說什麼他都能打回來,根本問不出什麼東西來,她再留下去也沒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