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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頭戴軟幞,十四歲的少年,看起來分外的瘦,臉也格外的白,容色帶著幾分陰鬱,與八年後那一身龍精虎猛,怒氣騰騰在麟德殿見陸敏時,完全盼若兩人。
他道:“兒臣做了一首詩,想要獻給祖母,恭祝祖母千秋。”
陸輕歌笑道:“可能讀給我們聽聽?”
趙穆斷然搖頭:“不能!”
陸輕歌與玉真長公主交換個眼神,笑的十分了然:蕭後被廢之後,太子雖緊閉宮門不問事世,這一回卻也卯足勁兒要討皇太后的歡心了。
趙穆轉而往回走,殿中多孩童,兩邊還有宮廷樂師伴奏,此時在殿中放歌的,是他的二哥趙秩。
趙秩比他還大兩歲,用句民間俗語來說,麻雀都生毛了。猶還裝做小兒一般,極力討好那位剛剛憑藉美貌與孃家勢力上位的新後,極盡諂媚之能,要幫陸輕歌辦好壽宴,正在荒腔走板唱一首孝歌。
另外兩個年長已經封王的哥哥,居然也在極力鼓掌叫好。
在那嘈雜的人聲,樂聲之中,他自五弟趙秉身邊經過時,便見趙秉扯著陸敏的袖子,不停叫著:“麻姑!麻姑!”
趙秉體胖,蹦的滿頭大汗。趙穆欲要伸手幫他一把,手伸到半空又收回。因為他發現陸後那小侄女陸敏一雙圓乎乎的大眼睛微浮著臥蠶,也正在盯著他看。
目光相交的瞬間,她露齒一笑,一口糯米細牙,瑩白亮眼,襯著雙唇分外紅潤。與昨天站在明德殿外的臺階上哭哭啼啼那樣子,判若兩人。
新後的侄女,廢后的嫡子,本是兩個不相干的人。
趙穆頗有些後悔自己昨晚那未能忍住的伸手,似乎給自己惹來了不相干的麻煩。
可若不伸手,此時她那張圓乎乎的小臉蛋兒,那雙笑起來就會浮著臥蠶的,頗有幾分靈俏的眼睛,都會血肉模糊。她會死在白狼的鐵牙利爪之下。
趙秉喚陸敏不應,索性去扯她的衣服,她被趙秉扯彎了腰,兩隻眼睛猶還看著他,全然沒有注意到胖乎乎的小趙秉快要順著她的胳膊爬上去了。
大齊女子時興內穿抹胸,外罩開襟長衫。她石榴紅的長衫叫趙秉扯落,從臂膀滑下,雪白一彎膀子露了出來,眼看那抹胸也將要掉。
趙穆忍不住伸手,一把抱起趙秉,將他調轉個兒,放到了另一邊。
再回頭時,陸敏早已背過身去,大約在整理抹胸。
趙穆也不知自己為何而笑。十歲的小丫頭,胸前還是空的,居然也知道掩藏?
倒是她的肩膀很漂亮,手臂纖細,肩骨處微凹,身子前傾的時候,他甚至懷疑胖乎乎的小趙秉會不會拽斷她那點小細手臂。
她的手臂,甚至沒有小趙秉的粗。
*
傍晚回到清寧宮。陸輕歌坐在張軟榻上,也不必宮婢們伺候,閉上眼睛任憑奶媽替自己揉著鬢角,聽地上兩個孩子的頑笑聲,忽而說道:“嬤嬤,你說趙穆那廝卯足了勁兒,究竟要背一首什麼詩?”
她今年其實也才二十二歲,雖說做了皇后,在孃家奶媽面前,仍還是一團孩子氣。
賈嬤嬤顯然底氣十足:“無論他背什麼詩,那蕭後也不可能再翻身得聖寵,您又何必擔心了?”
陸輕歌輕嘆了一氣,過了良久,才道:“嬤嬤,我怕!”
賈嬤嬤大約意識到正在地上玩的兩個孩子靜的可怕,盯著陸敏看了許久,見她忽而笑著跳了起來,逗著趙秉進了寢室,這才緩緩靠近陸輕歌的耳朵,悄言了句什麼。
隔著花隔扇,陸敏看到姑母的臉上浮起一抹光輝,短暫睜開眼睛,與賈嬤嬤對視一眼,又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睛。
若她記得沒錯,趙穆的母親蕭氏,確實是在太后千秋那夜暴亡的,而趙穆,也是在那一夜被廢的。
第二天,他就被獻帝強行剔度,勒令在宮裡的護國天王寺出家為僧。
陸敏上一世曾隱隱聽人提過,說蕭後與兄弟私通,恰叫前去探望的獻帝撞見,獻帝怒而殺了蕭後與其弟弟蕭焱,並由此懷疑趙穆的血統,才會下定決心廢太子,親手為他剔度。
當年在竹溪的時候,陸敏替趙穆洗頭,見過他頭皮上一道道可怖的疤痕,她也曾追問過,他拒不肯言。
此時再想,大約明天夜裡那場剔度,才會叫趙穆頭上長滿疤痕。
*
入夜,陸輕歌頗不耐煩的,命令兩個嬤嬤抱走趙秉,自己來哄陸敏睡覺。
她輕拍著陸敏的胸脯,哼著兒歌,一隻纖手不停自她眉心劃過,輕撫著陸敏兩道秀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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