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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寶珠與李氏幾個站在橋頭上打問了一番,才知是陸敏失足掉進太液池中淹死了,內侍們正在找屍體。
李靈芸與餘寶珠礙著李氏在; 不敢說風涼話,卻也說不出來的開心敞快,兩個人簇擁著個連連嘆可惜的李氏,轉身往那太液仙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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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敏一直倒吊在橋柱穹頂上的一方狹窄磚窩之中,隨著傍晚太液池漲波; 混身溼透,直到夜幕盡黑之後,才悄悄潛出後宮,潛回了麟德殿。
她身上本還帶著月信; 又在水裡泡了半日,雖是夏天,卻也凍的混身發抖,到麟德殿後門上時,便見春豆兒端著盞燈,在臺階上坐著。
春豆兒遠遠瞧見陸敏來了,搓著雙手道:“乖乖,謝天謝地,陸姑姑你可算是回來了,奴婢還以為你今天回不來了呢!”說完,她又連忙拍自己的嘴巴:“你瞧我這喪氣話兒說的。”
回到那張窄窄淺淺的小耳房中,陸敏躺在床上,春豆兒便躺在地下。
春豆兒還是個初初入宮的小丫頭,人天真,心也良善,與陸敏在一起幾天,知她身世來歷,也頗能體貼她的酸苦,躺在地上悄聲道:“我就想不明白了,如今皇上待姑姑,算好,還是不好呢?”
陸敏閉著眼睛道:“好,好的不能再好!”
春豆兒搖頭:“不對。若果真皇上想對姑姑好,就該把姑姑接進後宮裡去,單賜一間大殿住著,一溜水兒的太監用著,這於女人來說,才是真正的恩寵!”
陸敏勾唇微微一笑,轉了個身子:“你說的很對!”
春豆兒又道:“要我說,我做了半年多的奴才,平日裡當上一天的差,最盼望的就是回到宮女房,雖是大通鋪,可那地方沒有主子,睜開眼全是一雙兒的奴才,無論白天怎麼苦怎麼累,閉上眼睛睡一覺,也就不累了,白天受的委屈,也就消了。
咱們如今這個樣子,連個歇換休息的地兒都沒有,這樣一間小耳房,又悶又熱又透不過氣來,外人倒是瞧著姑姑能住在皇上的隔壁,是受了無上的恩寵,可一夜又一夜的難熬,只有咱們自己知道呢。”
陸敏又翻了個身,望著頭頂那淺淺矮矮的天花板,心說:就像上輩子在徘徊殿關她十年一樣,這大概就是趙穆自以為是的愛與恩寵吧。
春豆兒有個磨牙打憨的習慣,入睡之後,兩排細牙磨著,憨聲呼呼,陸敏怎麼也睡不著,遂爬了起來。
從後門出了麟德殿,穿過高高的宮牆,月光下隱隱可以看見宮裡最大的道觀長春觀。陸輕歌如今就被關在那裡,不知道是活著,還是已經死了。
閉上眼睛,陸敏能想象到陸府三妯娌坐在一處聊天,說閒話的情景,也能想象到父親獨坐於天牢之中,面壁閉著眼睛的痛苦樣子。
至於四個哥哥去了何處,她暗猜大約是叫陸高峰送到了嶺南,一家一條血脈,那是陸府最後終將活下來的人。
陸輕歌和陸高峰兩兄妹,是兩匹同樣強悍的馬,從三年前就透過她知道烈勒會造反,他們倆人各有主張,逆途而行,最終將陸府帶入了萬劫不復之中。
縱觀陸府中每一個人,大家都熱愛自己的家族,也深深的愛著自己的家人。可是無論陸輕歌還是陸高峰,皆自以為是,自作主張,好的出發點卻辦了壞事。
至於陸敏自己,她覺得自己是個失敗的重生者。
她改變了很多,比如太皇太后竇氏,本該死在三年前,卻因為她的改變而活了下來。
再比如賢和公主,上輩子因為出言不遜頂撞陸輕歌,被陸輕歌派人推入太液池中淹死了,等撈上來的時候,腫脹的像個兩百多斤的胖子一樣,屍體醜陋到無法辯認。
上輩子,陸敏一直不齒於陸輕歌的手段太過殘忍,殺的人多,雖享受著她無微不至的關愛,卻時時想著要逃離。
等自己被拋入皇宮這座獵場時,才知道東風壓倒西風,是最溫情的比喻。
皇宮是座獵場,每個人是獵物,亦是獵手,相互追逐,沒有什麼我不犯人人不犯我,你不殺別人,別人也會跑來殺你。
當重新被趙穆拘入皇宮,並被拘在這麟德殿中,陸敏才發現上輩子無雨無侵,她出不去,別人也進不去的徘徊殿,實際上是整個皇宮裡最溫情的所在。
“在看什麼,看的這樣出神?”竟是趙穆的聲音。
三天未見,陸敏本是坐在臺階上,順勢便跪在了那大理石的玉階上:“奴婢陸敏,見過皇上!”
“這裡再無旁人,起來說話!”趙穆說道。
陸敏磕頭謝過恩,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