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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驕傲,可又怎樣?耐不住天下終究是年輕人的天下。他們不想放手,孩子卻早已長大。最終朝政,還是牢牢把握在他手中。
趁眾人哭天喊地,方拭非已經手順地將東西寫完了。
她站起來,旁邊的臣子指著她大罵:“方拭非你這奸臣蠱惑君王!你這亂臣賊子老夫死也不認。”
顧登恆:“拖下去。”
“陛下請息怒。”方拭非面色如常,說道:“臣念給您聽。”
顧登恆卻忽然抬手道:“御史公,你來唸。”
御史公抬眼一掃,在方拭非凝固的笑意中走上前,接過她手中的東西。
“御史公!”有人絕望喊道。
御史公視線在筆鋒勁道的字跡上掃過,直接跳過開頭的日期,念道:“皇帝若曰:於戲!自昔聖王,鹹建儲貳,蓋將嗣守神器,虔奉宗禋……1引”
他念到快結尾,目光先一步掠到後面的內容:……是用命安王顧澤長為皇太子,以副朕躬……
聲音卡住,手指也開始用力。
等他意識到不妥,已然太晚。想繼續調整,卻感受到一股冰冷的視線,從上方刺來。
御史公抬起頭,正對上顧登恆的眼睛,聲音被哽在喉嚨裡,不知該如何出口。
“你以為朕看不見,這心也瞎了嗎?”顧登恆說,“朕就知道,果然是這樣。”
顧登恆沉痛看向方拭非:“我孫,你所求,究竟為何啊?”
眾臣見狀,顧不得驚訝,直接出列諫道:“陛下,非臣不曉情明理,實在是方御史身份毫無證據,豈能憑空口白話便定真相?尤其是在陛下您重病期間,若將重任交到一天下間都沒聽過的人手中,天下百姓該如何自處?”
“方御史如何能統領百官?陛下,治國一事非同一般啊!”
御史公放下東西,也沉聲道:“陛下且三思。臣等並非要阻攔陛下血親相認,只是怕有心之人藉此煽動,引天下動盪不安。陛下,縱然方御史身份誠然如此,縱然在座我等皆計行言聽,可出了這殿門,有幾人知道此事?又有幾人願意相信此事?若無陛下照拂,方御史怕不僅會擔上蠱惑之罪,還要擔上竊國之名。”
“誰為有心之人?”顧登恆說,“林家軍已至京師,大秦的天下還是姓顧的,容不得外戚囂張放肆。”
眾臣茫然:“哪裡來的林家軍?”
顧登恆眉毛一聳,心似有千斤重,掉進一個冰窟裡,偏偏還無底地向下墜。
他再次看向方拭非的方向。為何猜不透這個人在想什麼呢?
眾臣詭異地沉默下來,跟著看去。
顧登恆頓感疲憊,站起來說:“扶朕回去。”
“陛下!陛下且三思而後行啊!”
顧登恆對著方拭非使了個眼色。後者謙虛低頭,跟著內侍走向後殿。
眾臣熙攘的叫聲被留在腦後。
內侍關上門,與二人拉開距離。
顧登恆走到門窗緊閉的後殿,費力坐下,然後便深色複雜地肚子沉默。
方拭非立在他不遠處,觀他表情覺得他要發火,可顧登恆萬般糾結,最後只換做一聲無奈的長嘆。
方拭非喊:“陛下。”
“不要叫我陛下,”顧登恆說,“他們不信,可我知道,你就是我的孫兒。你是!你跟你父親那樣像,跟我那樣像,除了你還能有誰?”
方拭非走近,叫道:“爺爺。”
“他們為何要逼我?嗯?你也糊塗了?”顧登恆小心摸向她的臉,無不悔恨道:“你當初回京的時候就該找我,你該相信我。我就算是再笨,也不會一直犯錯,我能給你許多東西,替你做到許多事情。可我如今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不能給你,你說這可怎麼辦?”
方拭非說:“百官所言,皆有道理。您之策命隱患重重,您英明操勞一世,怎麼糊塗了呢?”
“你有顧慮我明白。他們為何反對你,我告訴你,因為你比當年的朕更成熟且更有魄力,將他們的驕傲給踩在地下了,不留情面,讓他們有了恐懼與警惕。你也成了個德行缺失,莽撞任性之徒。可這不重要,你能做到,還會比他們想得更好。”顧登恆說,“天下君王登基,哪個不是排除萬難,才坐上的帝位?朕告訴你,只要你坐上去了,你就能坐穩。”
方拭非:“可排除的究竟是萬難,還是人命?您愛民如子,末了要看著無辜的人,因我受累嗎?我知您是為我考慮,可孫兒擔不起天下百姓的性命安危,孫兒於心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