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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荷包碎銀子只覺得燙手,雖未見過那付慘像,書中讀到的也知,帶了常用的藥,又找了些書,宋蔭堂一路把他送到了碼頭。
船上裝著米麵食物,還有藥粉雄黃,最要緊的是生石灰,防著瘟疫蟲害,事事料理得當,宋蔭堂拉了宋勉:“我父親弟弟還多賴你,等老太爺一鬆口,我立時就去。”
宋蔭堂都把請假的單子遞了上去,被宋老太爺扣了下來,山墳被水淹沒,他自然是著急的,可重中之重的孫子去不能去,如今災事過半,就已經報了四百戶,底下說不得還有瞞而未報的,若是州府壓不住,叫流民亂起來又當如何。
哪怕是萬一,宋老太爺都不能讓宋蔭堂冒這個險,宋勉帶了銀子糧食並兩房人家去,宋家的壯年的幾乎都跟著船回鄉去了,人手也還是不足,帶著錢糧到了地方自能招到災民賣勞力。
水還沒退,也不知道城中如何,只得分了兩撥人,一撥往高處縣衙門去找,一撥僱了當地善水效能撐船的進城去,叫著宋望海宋敬堂的名字,就盼著能聽見一點回應。
可這船在城中過了兩日也沒個回應,主家沒找著,倒救了幾個宋家的僕人,有男有女,可都說不清楚水來的時候老爺在哪兒,到知道少爺並不在,在鄉下祠堂讀書。
天上雨一停就出了大太陽,官府要通河溝,城裡的水退得慢,鄉間的水卻退的快,一層層的往下退,都沒過山腳下立的石碑了,這石碑經得這場大水也還沒鬆動,平日裡下山上舟都在這兒當個記認。
石碑上刻著家,原來不過露出頂頭一半,慢慢一個個變多,再過五日那水退到了駝碑的四隻小龜腳面上。
經過一場大水,鄉里的房子縱有牢固餘下的,屋瓦也都沖走了,還有塌掉半邊的,倒下來的房梁落下來還有壓死人的,田裡各樣東西都有,有鍋有碗有衣有衫,最多的就是叫水泡大了,辨不出面目的屍首。
在水裡泡了這些天,整個身子都泡白了,有的勉強還能看得出衣飾,可尋常人哪裡敢看,大水過後太陽一曬,有的已經發了臭,越是這時節越不敢留,怕生了瘟疫,一村子的人都活不成。
官府人還未到,族長已經開了口,摸了錢出來,叫人抬到乾地上收羅在一處,一把火燒了了事,又說由著族裡拿錢,在村中給這些人都立個墳,清明下元也好有些燒紙祭奠的地方,不至於成了孤魂野鬼。
這些個屍身早已經辨不出面目,家裡有人失落了尋不著的,就當是在這些人裡了,總歸也分不清誰是誰,便有孤身客或是旁的地方飄來的屍首也一併燒了去。
只記人數,不記姓名,有名有姓的就刻在碑上,撿點一回,少的人比留下的屍首多的多,就當是做了好事,壘起草來點上火,燒得火光沖天,再不快些燒化了,山上餓了這行多天的鳥獸也把這些當作食物。
水退了一天比一天干,雨落盡了,日頭懸在天上,沒一刻就曬得人頭昏,屍首多的燒不動,燒成灰再蓋上土,雄黃粉拌了生石灰往裡頭填。
活下來的人也都瘦骨伶仃的,女人孩子尤是,山上米麵若是吃盡了這水還不退,還保不齊後頭要吃什麼,宋家族人還算得富裕,前頭就積了米糧,又靠著山。
叫水困住的不獨是人還有山上這些野獸,一隊人坐船去撈人,一隊人就上山找吃的,大家勒緊著褲腰才度過後頭這十來日,靠著填補撐到了水退。
貧困處此時還不知道吃甚,好容易拖兒帶女的推了板車逃出來,救濟及時還罷了,有的人沒能捱到粥棚,就已經倒在路上,半日無人管,也只多死一個罷了。
鄉紳也有遭了難的,似宋家這樣已是運道極好,宋敬堂跟在族長身邊,學了許多東西,等學退了,先讓壯年男子下山去把田地粗略修整一回,空屋能住人的先住人,住不了的還回山上來了。
他心裡記掛著宋望海,帶人進城去找,可又放不下金賽蘭跟那個孩子,越是沒吃的,孩子越是哭鬧,宋家族人也還罷了,她們這樣外來的,分粥都得少一口,宋家也就救了這兩個活的,越是往後水面上就再沒見著活的。
宋敬堂託了劉氏照顧賽蘭和嬰孩,金賽蘭瘦了許多,腰上扣著的金腰帶都快綁不住了,釧環差點兒就要滑下來,她跟著父親四處行商,知道的倒比尋常人多些,同劉氏呆得久了,劉氏也替她打主意:“大災過後,官府總要重新計戶,你是外來的,此間不能落戶,若是尋不著家人,不如尋一個絕了戶的,改成女戶,既有田地房舍,往後也能免去賦稅。”
金賽蘭想得一回,這倒是個好法子,要緊的是有田地,她身上便帶著金山銀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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