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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有時也會感嘆,這輩子竟沒能四處走走看看。”
葉文心倏地笑了,她的相貌不比紀子悅標緻,可這一笑卻似春花初綻,分明羸弱卻華光萬千:“存這番志向,就要行踐,我必要出去看看走走的。”
“下一回,就是做繡品畫畫了,你畫一幅山川圖送上去,旁人還罷了,皇后娘娘必然知道你的志向。”紀子悅自家解困不及,反替葉文心出了主意,葉文心心頭一動,見紀子悅嘆息一聲,衝她點一點頭:“顏大家是娘娘的胞妹,想必你也知道的。”
皇后娘娘對這個妹妹說好自然是好的,可卻自來少提,連在小輩跟前都絕少說到,紀子悅曾聽母親說過,若是真心迴護,便該坦然大方,可身在高位,這也是無法可想的事。
兩個竟有些投契,頗有些相惜,紀子悅乾脆留了她下來用飯:“那大鍋飯有什麼吃頭,我這兒有時鮮菜,你等著,我叫人預備去。”
葉文心只當會送來甚個山珍海味,卻都是些家常菜色,柳芽兒拌豆腐,香椿芽兒拌麵筋,才起壇的龍鬚菜和清醬小松菌,俱是素的,配著胭脂稻米粥,一碗下肚身子也暖起來了。
紀子悅知道葉文心是聽見了的,睿王耳力極佳,後頭簾子一動,他就知道了,低聲告訴了她,還道一聲:“倒是個識相的。”見著背影就退到簾後,一動不動整個下午,紀子悅輕輕嘆一口氣,若不是這般情狀,兩個倒能深交。
一餐飯食吃盡,兩個人都少有這般好胃口,來收碟子的宮人唸了一聲佛:“這可好了,姑娘再不多吃些,我的皮也叫揭下來了。”
紀子悅嗔她一眼,葉文心猜測這個怕是睿王的人,太子真心求娶,怎麼這上頭反照顧不到?也不再多問點頭謝過她,飲了一杯茶還回屋去。
果然上面尋了由頭來收羅繡件畫品,壽昌宮一時安靜得落針可聞,再沒人嘻笑,一個個都把功夫花在了做繡件上頭。
葉文心用掉兩個紅封,使小太監辦了顏料來,當真畫了一幅山水,秀女之中琴棋書畫自然都學,光是畫畫的就有好幾個,潑墨山水卻只她一個,餘下都是工筆花鳥,光是展開卷軸,就是精緻富貴的。
來的時候就帶旁的,可這一幅畫葉文心閉著眼睛都能畫出來,見的是拓寫,卻能想像卷中溝壑,在屋裡想了一夜,第二日一筆不落的畫了出來,陳湘寧手裡捏著繡件,不錯眼的看著她,再看看自家手上的仙鶴報壽,紅了臉兒。
葉文心這幅畫送上去,不獨皇后看了,連聖人也看了,她學了這麼多年的顏大家,還真有幾分相似,一展卷皇后便怔忡了,問明白竟是葉文心畫的,微微一笑:“造化神奇,不獨人生得像,竟連落筆都像了。”
聖人側眼一看:“這一個,你給些體面,宋老頭子來求,想給孫子求一個有才氣的孫媳婦兒,旁的你且看著辦罷。”
這一對父母,都正為著兒子的婚事在發愁:“默存是我肱骨之臣,若為兒女婚事,反累及了他,那這樁親事不做也罷。”
聖人自來是喜歡睿王的,這個兒子是三個兒子裡頭最像他的,太子不必說,當日為奪大位,雖百般顧及,到底還是累得妻兒身子孱弱,明蓁養了幾年慢慢調理過來,太子卻是胎裡帶出來的弱症,多少名貴的藥物吃著,也還調養不好,眼看就要走了老路了,便讓他寄名到張老仙人的名下當個弟子,這才保住了姓命,卻沒成想,他這一回求的竟是紀子悅。
聖人倒不至於就把怒氣發小姑娘的身上,心裡卻對太子著實不滿意,二兒子是情之所至,他又是什麼,天下難道還有誰能動他的位子不成。
皇后看著還正是富貴雍容,保養得宜瞧著不過三十來歲的年紀,可聖人已經顯出老態來,此時一嘆越發顯得疲倦,皇后拉了他的手:“他身子不好,打小心裡想的就多些,你忘了,剛生恪兒的時候,連抱都不許我多抱他,挨著一刻就要吃味。”
聖人看著妻子,反握住她的手,小時候自然是天真可愛的,但要為君,怎麼能夠,卻又不忍苛責妻子,便是連他都當這個兒子大約是養不活的,一意培養起了二兒子,哪知道會在他心裡種下這麼一根刺。
“你慢慢告訴他,我對他說,他只當是我訓斥他,心裡更不好受,若不成,就叫阿霽來,他聽他姐姐的話。”聖人又嘆一聲,早朝午朝過了,還有晚朝,這一日卻揮揮手:“傳下話去,叫外頭等著的不必等了,今兒不開晚朝了。”
秀女們送上來的東西,也各有分賞下去,紀子悅的不必說,陳湘寧的繡件兒也得著一對兒金環,餘下的各有賞賜,只有葉文心落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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